合家歡樂江小白沈雲姬

3、伏,求伸

深藍色的天空掛著一輪橙黃色的圓月,月光照耀下的洞村小學橫臥在蜀山深處的一個山坳裏。學校校舍是五間瓦屋,一字兒擺開,旁邊有一棵老槐樹,佝僂著腰,一口鐵鍾象葫蘆一樣懸掛在古老的腰叉上。古槐下麵是操壩,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並立著一塊籃板,操場上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沙礫,那是學生們用背簍從小河邊背來的。三年前溫晨軍和艾莉師範學院畢業後,就分配到這所曆史悠久的村小。洞村小學在鬆山市最邊遠的白林鄉,而在白林鄉十一個村小中又是最邊遠的了。剛來時一共有兩個班四十多個學生,老老少少的教師倒有四五個。滿懷獻身山區教育事業的他們,抱著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堅定信念,決心紮根山區,為孩子們奉獻青春。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一年以後,兒子小軍不約而至來到人間,給安詳和靜謐的深山溝添加了一份熱鬧。實現了從兒女到父母的轉折,這對年輕的爸爸媽媽還沒來得及做好精神和物質的準備,就迎來了身體和意識的嚴峻挑戰,除了值班上課,還要撫育孩子,一時間萬國旗掛滿了宿舍,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柴禾燃燒的畢剝聲、配上孩子咿呀呱呱的啼哭聲,一場又一場絕妙的交響樂在洞村小學不斷地奏鳴。 “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晨軍。” “我知道,我也快挺不住了,教學任務這麽重,買包奶粉也要跑十幾裏路,太累了。”看著妻子那略顯蒼白的臉龐,他有些心痛。 “你去中心校找苟校長談一下,把我們換個崗位行嗎?” “哎呀,小莉,我怎麽開得了口哦!那些老師老的老病的病,這裏需要我們哪!” “那請個保姆吧。” “住哪裏呀?何況我們這點工資,能請得起保姆嗎?” “要不把小軍送回老家去吧,由他奶奶帶一段時間再說。” “也隻好這樣了。” 過了暑假,兒子小軍留在了百裏以外的農村老家。 光陰易過,日月如梭,一晃兩年過去了。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上課、煮飯、睡覺、等待放假、回老家看孩子。老教師該退休的退休了,不該退休的請長假了,年輕的有關係的上調了,沒關係的跳槽了。洞村小學隻有我們可愛的晨軍、小莉小夫婦在這曲徑通幽處,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吸吮著清澈的山泉,白天聆聽百鳥鳴唱,晚上伴隨蛙聲入眠,默默無聞地肩負起人類靈魂工程師的偉大使命,為山區那些窮困又無門路的孩子傳道、授業、解惑。盡管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但是外麵的世界很無奈。雖然我們沒有別人轟轟烈烈,但比起那些占全世界三分之二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們來說,我們還還有什麽想不通的嗎?不錯了,很不錯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更何況我不會去和人家比喲!人比人,是會比死人的。既然什麽理想、抱負、前途、榮華、富貴暫時還都沒門兒,那暫時就別去想它了,日子還得過。隨遇而安,聽天由命吧! 但你千萬不要以為溫晨軍就此消沉了。他沒有絕望。作為師範學院中文係畢業的大學生,他深深地懂得,世界上沒有一帆風順的事,要想有一番作為,首先要經曆苦難,耐得住寂寞,所謂勞其心智、苦其筋骨、空乏其身。可這苦日子怎麽這麽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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