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殘明

第三十一章 民情(1/5)

    “鄭老打死夫役嶽季,於今三日有餘,未見切實回報。

    城中百姓物議洶洶,本官擔憂人心浮動,首領官總責巡捕追凶之事,凶手何故尚未歸案。”

    楊芳蚤向旁邊的典史問道。

    楊芳蚤神色如常,看不出心裏想些什麽。

    嶽季的命案經過三日的發酵,傳得桐城縣治人盡皆知,嶽家直接把靈堂搭在南大街街麵上,每日都有無數百姓經過,影響已經超過了普通命案。

    實在是給楊芳蚤出了一個難題。

    他口中的首領官就是桐城縣典史徐士良,典史名義上是吏目之首,所以俗稱首領官,也位列官員之列,但屬於不入流的雜官。

    典史地位從明初的知縣助理一降再降,明中以後職責確定為巡捕追凶,大概類似警察局長,勉強算是縣衙班子成員,但因為在明代的權力製衡體係中缺乏有力定位,所以在知縣麵前,地位就比佐貳官差遠了,遇到強勢知縣甚至可能挨板子。

    徐士良上前一步,看看楊芳蚤的臉色後心翼翼的道:“回大人話,確有夫役嶽季被鄭老毆死,那鄭老乃吳鄉宦家仆,平日在吳家的信和典鋪幫閑,也有牙貼做些牙行生意。

    嶽季平日在清風市等處做挑夫的營生,當日由城外購新糧回城,未經牙行關,擅自於清風市售賣,恰遇鄭老等人,言語衝撞而致互毆身亡。”

    楊芳蚤盯著桌案半響,此案發生於光化日之下,目擊者眾多,案情沒有任何曲折不清之處,麻煩的是鄭老的背景。

    當日楊芳蚤上任的時候,桐城鄉宦都見過麵,吳應琦是萬曆三十二年進士,曆任雲南巡按、浙江道禦史、南大理寺卿,在官場的資曆是十分厚實的。

    他也知道此事棘手,知縣雖管一縣之事,但遇到這些致仕鄉官,便不能光看事情本身,鄉官背後的同年同僚不少,關係網錯綜複雜,一旦惹上大人物,事情辦不了還是次要的,連知縣的仕途都會受影響。

    但光化日之下的人命案子,必須要有個結論,否則知縣也交不了差。

    想完這些,楊芳蚤轉向縣丞,“周大人久在桐城,此間情形比本官更清楚,此事如何辦來更為妥當。”

    周縣丞看了徐士良一眼道:“嶽季既是死了,即便凶手潛逃,也總歸有個定論。

    前些時日徽寧池太分巡道有牒文來,言八月間要來安慶巡視,若是命案久懸不結,屆時不好應付。

    首領官主責緝凶,除抓捕凶嫌之外,還當對死因早作定論,早日向安慶府申詳。”

    徐士良低聲道,“據保甲所,嶽季平日便有個喘氣的舊疾,或許自己疾發而死也不奇怪。”

    楊芳蚤麵露不快,徐士良不敢招惹那吳家,此時想把嶽季定個疾發身亡,若是尋常命案也無妨,知縣也懶得管,但鄭老此次是當街殺人,弄得人盡皆知的時候如何糊弄得過去。

    楊芳蚤冷冷道,“我等雖隻牧守一縣之地,然萬千生靈在焉,都是我等衣食父母。

    百姓所求者平安而已,為官者首要安靖地方。

    桐城上善之地,豈容光化日殺人之凶嫌逍遙法外,若是其又暴起傷人,我等豈不愧對桐城鄉梓。”

    這大帽子一扣下來,不容徐典史反駁半句,徐士良隻得躬身道,“大人的是,下官受教了。”

    縣丞停頓了片刻開口道,“那便讓仵作驗看,無論打死病死,先寫下來,據聞那嶽家今日便要發喪,要抬棺穿城,屆時人心浮動,沒得惹出些無謂的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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