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四十歲男人的哭聲

方戰霆也覺得沒理由地煩悶起來了，他摸索著從口袋裏掏出了煙，動作利索地點了一根，煙霧繚繞中，他瞥到林夏捂著鼻子輕咳了聲，他拉下車窗把煙又丟了出去。 一路上沒人再說話。 車子抵達了看守所門前，林夏身形輕盈地下了車，抬頭衝著鄭進成說了聲謝謝，轉過臉去時方戰霆瞥見了他眼角的淚光。 鄭進成也緊跟著歎了一口氣：“方戰霆，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他們身上沒穿著軍服，所以不是上下級，而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方戰霆沒說話，掏出煙又抽了起來，好一會才淡淡開口道：“讓人去打聽一下，她在看守所有什麽人。” 林夏遞了身份證明後，在看守所的商店買了東西，然後被領著在接見室隔著鐵窗見到了林誌才，本就顯老態的他，一夜之間似乎都白滿了頭。 “阿爸，三兒來看你了。”她很勉強地笑著，眼眶卻紅了。 林誌才也笑著，然後低頭：“三兒，回去告訴姐姐，告訴冬兒，外頭說的那些都是假的，阿爸沒殺人，阿爸也沒碰別人家的女人。”他隻要自己的子女知道事實就好。 他不想自己在他們的心中是那樣的一個形象。 林夏點頭，豆大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你去打土坯的前些天蘭奶奶給大姐介紹了個男人，雖然也三十好幾了，是個鰥夫，但是條件不錯，人家不嫌棄大姐，說收割之前要把大姐娶過門。” “好，挺好的…”明明知道這是孩子們說著讓他寬心的，林誌才卻除了應一句好，什麽也說不上來。 林夏吸了吸鼻子，整理了情緒又笑了起來：“我那藥材在軍隊賣錢了，所以給阿爸買了些東西。” 買了襪子，買了甜蛋糕，還買了一包糖，剩下了十二塊錢，她留了一塊錢坐車，剩下的都塞到了林誌才手上。 “阿爸，駐紮區那答應一直收購我的草藥了，今年三兒攢了錢，明年就送冬兒上學去。” 林誌才顫抖著手把錢接了過來：“好，真是阿爸的好閨女…” 還想說著什麽，看守所的人就催促著時間到了。 林夏站起來，看著林誌才佝僂的身子被人帶了下去，幽暗的夾道傳來了他嗚咽痛苦的聲音，一個四十多歲男人的哭聲。 站在那的林夏早已是淚流滿麵，她不甘心就這樣認命，隻要還活著一天，她就一定要替阿爸翻案。 她打算回村子後，跟林春報個平安，然後去阿爸打土坯的村子問個究竟。 擦幹了眼淚，林夏從看守所裏出來，沒想到鄭進成的軍車還在，他等的有些時辰了，腳下丟了好幾節的煙頭。 看著大門打開，是林夏出來，趕緊踩滅了煙走了過去：“走吧，我送你回村子去。” 林夏想著能省下五毛錢也好，點頭上了車，不過這次方戰霆沒在車裏。 鄭進成沒把林夏送回村子，一路把她帶駐紮區去了，等林夏醒來時已經抵達目的地了。 “下車吧，這裏頭有能救你阿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