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霧之鎮的晚鍾（九）(2/3)

    他臉上是慘淡的笑容，毫不在意地將手上寫著“精神分裂”的診斷報告一點一點撕得粉碎……

    他與她一起生活，如往常一樣接她下班，帶她回家，可門前的鞋子隻有一雙；他為她做飯，與她共飲美酒，可放在桌對麵的酒杯卻始終溢滿；他與她耳鬢廝磨，與她相偎相依，與她相擁相靠，可鏡子裏永遠隻有他自己的身影。

    直到看見那本《白霧之鎮》，那本寫著一年前的南鎮殺人案的書，他便再次來到了這裏——書中的一年前的南鎮……

    白正疆睜開雙眼，徐安琪的屍體終於燒得隻剩下些餘燼。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可白正疆感覺世界上隻剩下了自己一人和麵前的骨灰盒而已。他麵無表情地在這裏坐了很久，然後捧起盒子離開。

    他把骨灰盒放在了那盆水仙旁邊，目光呆滯、神情恍惚。

    白正疆的心裏出現了另一個聲音，如在耳邊對他竊竊私語：“嘖嘖嘖，又隻剩你一個人了，還苦苦活著做什麽呢？放棄吧，放棄吧……”

    “誰？！誰在說話？！”白正疆驚恐地四處張望。

    “放棄吧，放棄吧。為什麽要如此痛苦？”

    白正疆捂著耳朵，嘴唇哆嗦著喊：“不，不！你閉嘴！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這裏不是現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的麵前出現一個身影，那是個和白正疆一模一樣的人，隻是臉上籠罩著灰色的陰雲，嘴角掛著不屑：“回去，為什麽要回去？那樣的現實又有什麽用呢？那個空洞的世界沒有希望，也沒有方向。你形單影隻，所有的人對你來說，都不過是白骨骷髏罷了。”

    白正疆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眼神失去焦距，瞳孔渙散，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冒出，全身如同著了火一般，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他麵色惶惶、神不守舍，精神錯亂地揪著自己的頭發，自言自語道：“不是這樣的！你在說什麽？安琪明明還活著！對，對，我要離開這裏，她還在等我……”

    那人繞到他的身後，貼在他耳邊，小聲得如竊竊私語般譏諷著他：“真是可悲，你永遠隻能和一個幻想出來的人一起生活，你究竟還要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白正疆的眼睛閃爍不定，抱著頭語無倫次：“你在騙我，都不是真的……我要離開這裏！”

    “你真的能從南鎮離開嗎？哈哈哈……其實你很清楚，這個所謂的白霧之鎮，本就是用你自己的執念編織出來的。”那人鬼陰氣森森的臉上嘲弄之色始終未散，輕蔑地嗤笑道，“你將自己鎖在了這裏，你對她的執念越深、對現實的恐懼越重，那彌漫在南鎮周圍的白霧便越濃。看看吧！那裏是重到化不開的濃霧，白茫茫一片，沒有任何一條路能出去。”

    白正疆抬起頭，愣愣地望著遠方，南鎮周邊的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厚，山呼海嘯般咆哮著湧來，要將這裏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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