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亂起蕭牆

第二十四回 下說辭士奇平大獄 談彗星君臣議朝政(2/5)

    戲一直演到子初時分才完,康熙看得快心暢意,賞了戲子們,又命眾人散了,兀自興致勃勃地索茶,笑著對高士奇道:“實在是才子手筆,這麽好的戲,為什麽不早奏朕?”高士奇笑道:“孔尚任這人是有名的大膽秀才,虎臣怕裏頭有什麽違礙之處,先在南京演了才進上來,奴才原也想先看過了再請主子賞看。後來想虎臣何等精細人,豈能有錯?就鬥膽了。”康熙笑道:“孔尚任是伍先生薦過的人,即有小過,有什麽幹係,用得著你繞那麽大圈子請朕?隻不知北闈科考孔某來了不曾,別再像南闈一樣黜落了吧?”

    高士奇耗精神,為的就是南闈的事,好容易總算說到題目上,忙道:“主子說到這兒,奴才就得進一諫,前兒萬歲盛怒,天威不測,奴才被嚇得走了真魂,就有話也得等主子消停消停再說——若論南闈的事,隻能說臣工辦事不盡忠心。要是翻過來瞧,還是件喜事,值得萬歲龍心大怒,動那麽大肝火?”

    “你說什麽?”康熙問道,“科場舞弊,有什麽可喜之處?”

    “萬歲,萬事都得反過來看看,才看全了!以奴才之見,此乃天下文人心向大清,盛世即來的轉捩!”

    “唔?”

    “我朝定鼎已四十載,人心浮動原由很多。”高士奇款款下詞,“最大的事莫過於文人執拗,謬解聖人經義,死抱了華夷之見。所以曆屆科考皆都不足員。”

    “嗯……”

    “如今人們不惜重金鑽營門路入仕,乃政局大穩、百廢俱興之象。”高士奇執壺給康熙添了水,繼續說道:“奴才說句不中聽話,開國之初時連明珠那樣的詩還中個同進士!‘三藩’亂時,南闈報考不足五分之一,也不敢停考,那時怎麽沒人花錢打關節?時事不一樣,大勢有變了!當然,有舞弊必有屈才的事,畢竟還是少數。奴才看了中選名單,南闈取中的江南名士也不少,似也不可一概抹殺……”

    康熙站起身子,端著杯子來回踱起來,見高士奇囁嚅著停了口,笑了笑道:“你說下去,不要怕嘛。”

    “萬歲認真要辦,就得興大獄。”高士奇眉棱骨挑起老高,憂心忡忡說道:“真的像熊東園說的,主考、副主考,一十八房考官殺的殺、砍的砍,這取中了的文士誰不膽戰心驚?辦得如此之嚴,往後的考官也要望而生畏!多少年才養了這點文人歸心的風氣,豈不又撲滅了?而且南闈鬧事主犯鄔思道並沒有拿住,背後有什麽文章也不清楚,嚴懲考官必放縱了這些人,往後動不動就抬財神進貢院,萬歲辦是不辦?這善後何其難也!”

    康熙思索著,將茶杯向桌上一蹾,似笑不笑地說道:“你八成受了什麽人托付,趁著朕高興,平息這天字第一號官司的吧?依你說的,貪贓壞法,徇私舞弊,竟作罷不成?”

    高士奇吃了一驚,“撲通”一聲雙膝跪下,說道:“奴才豈敢!奴才原是潦倒書生,跟了主子,不次超遷,已經貴在機樞,焉敢以身試法?奴才是說,舞弊當然不好,但主上乾綱在握,這毛病好矯治;動了人心不易挽回。主上天聰睿智有日月之明,自能洞鑒奴才苦心!”

    本來決心大開殺戒的康熙被高士奇的如簧之舌深深打動。想想,又覺確有他的道理。但撒手不治,又於心不甘,默謀良久,康熙方喃喃說道:“不辦了?”

    “辦還是要辦,明麵兒上不能聲勢太大,驚動朝局!”高士奇吃準了康熙急於用兵不願朝局震動的心思,斷然說道,“將左某、趙某調回京師,嚴加申斥,奪官退贓!鬧事者頒密令查拿。待台灣事了,主上南巡,落卷中確有才識的簡拔上來。這樣,已選上的貢士不致玉石俱焚,落第才士又得特簡之恩。將來察看他們的吏治,公忠廉能的擢升,貪墨不法者治罪,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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