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亂起蕭牆

第十回 修明史議立貳臣傳 批詩文巧語罵權相(2/4)

    熊賜履心頭一震,嚼著“貳臣傳”三個字,愈思愈深;難為康熙舉一反三,頃刻之間就想出如此刻薄又堂堂正正的名字——孔子著春秋,亂臣賊子懼,其實亂臣賊子仍代代都有,層出不窮——如今連本朝勳業彪炳的大臣也竟入了前朝“亂臣”之列,那誰還敢再當本朝的“貳臣”?正自胡思亂想,索額圖在旁說道:“光地的折子請征台灣,不知主子可曾禦覽?”

    “朕已看過了。”康熙平靜下來,坐回去呷了一口茶,問李光地,“你怎麽一言不發,鄭成功已死,消息可靠麽?”李光地還是頭一回和上書房大臣議事,他心裏很激動;看樣子自己極可能參與機務,入上書房了,猛聽康熙發問,忙道:“這是靠得住的,不但鄭成功,連鄭經也死了,台灣群梟無主,內訌漸起。所以臣與施琅意見相同,請主上即刻下詔,命水戰之師預備渡海收複故土。”

    “將呢?”康熙問道,“水軍已在練了,將軍應派何人?”明珠在旁大聲說道:“臣薦施琅!”李光地卻道:“應由福建總督姚啟聖統兵渡海。施琅原是成功舊部,恐不能實心辦事。”索額圖卻道:“國家用兵已久,元氣未複,不宜興軍。”一時間,七嘴八舌,各持己見互不相讓。康熙聽了半日才明白,自己進來之前,熊賜履和李光地兩個人因這件事意見相左,已是動了感情。熊賜履因見李光地慷慨陳詞,不時用眼瞟自己,便也冷笑一聲道:“這都是誤國之言,主上切不可輕信!”

    康熙聽了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問道:“熊賜履,你的話朕竟不明白,誰誤國?這話有何誤國之處呢?”

    “萬歲!”熊賜履聽康熙語氣有異,一提袍角跪了下去,“台灣撮爾小郡,蠻荒不化,本不足視為大敵。今‘三藩’狼煙未息,百萬軍士疲憊,億萬百姓待蘇,又無勝券可操之兵,勝之不足稱武,敗之則輕啟邊釁,伏請聖上三思!”

    李光地見狀,也跪了下去,奏道:“台灣自漢便是華夏之土,豈可輕易放棄?我軍新平‘三藩’,士氣正盛,正可一搗巢穴,不可養癰遺患!”一時索額圖和明珠也都跪了,各陳己見。

    康熙聽了沉吟不語,良久方歎道:“東園公,朕也沒說立即發兵嘛!你該知道,缺一片甌,便不是全甌;一郡不治,也是宰相之過。宋太祖還曉得‘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呢!”熊賜履聽了康熙的這番話,一時倒犯了難。撤“三藩”他不讚同,康熙斷然下旨撤了;“三藩”亂起,他又主和,又被康熙嚴詞斥責——如今事實已證明自己一錯再錯,這次是不是又錯了?想著,便放緩了口氣說道:“臣乃大清之臣,豈容大清國土任人宰割?但目下國力實難興兵。皇上決心既定,臣亦無異議,隻求皇上廣積糧,精備兵,慎選將,以期一戰而勝!”康熙本來想叫這幾個忙得不可開交的臣子過來閑談,稍事休息,不料引出這麽一場爭論,也覺好笑,抬頭看了看自鳴鍾,說道:“選將的事朕自留心。今兒不說這件事了,傳膳——朕要賜宴犒勞你們,我們君臣一邊用膳一邊談文論藝,豈不有趣兒?”幾個臣子聽了方都謝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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