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元夕帶著王媽媽等人找到梁辰時，已快黎明。 梁辰被眾人扶著出了山洞，一回頭卻見元夕的身子晃了晃，直直往地下倒去。他大喊一聲：“元夕！”拖著殘腿，上前抱住了她。 回到梁府，大夫已經候著了。梁辰卻執意要大夫先看元夕，待大夫說她隻是累著了凍著了無大礙後，才讓大夫替自己治了腿傷。 包紮好，喝完藥，又睡了一覺後，梁辰坐在床邊看睡得死死的元夕。王媽媽端著飯菜進來，一愣，她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梁辰。 她喚了聲：“少爺。”梁辰才將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從元夕臉上移開。 吃了飯，梁辰沉默片許，問：“我是不是爹的兒子？” 王媽媽怔了會兒，歎氣道：“我不知道。” 梁辰的心沉了下去，王媽媽急道：“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老爺的兒子，但是您的娘親這輩子卻隻跟過老爺一個男人。” 梁辰不明白，王媽媽說：“這些事，不是我不說，是確實我也不知道。” 王媽媽說了梁辰的母親溪月入府後的一件奇事。在一個也是如昨日般的下雪天，溪月救了一位被冰雪困住的老尼。老尼恢複身子後，送給溪月一小瓷瓶水，說溪月救濟了她三餐飯，作為報答，她會救溪月三次，這瓶水是第一次回報，能解溪月目前的燃眉之急。溪月不解，老尼也不解釋，說完便走了。 王媽媽覺得老尼奇怪，勸溪月不要喝那瓶水。溪月卻道，師太的眼神中都是正氣，不會害她。然後，溪月便喝了那瓶水。 沒過多久，溪月便有了身孕。那時府裏唱《女兒國》的戲，王媽媽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瓶水是不是就跟女兒國子母河的水一樣，喝了便可懷孕。 她把這話跟溪月說，溪月卻笑道，戲裏演的，喝了子母河的水，生的都是女兒，可我生的是兒子。王媽媽一想也是，此事便不再提起。 王媽媽說完這些舊事，道：“老爺不能生育的事，府裏的老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的。但是，溪月清清白白地生了個兒子，也是事實。所以，少爺您到底是不是老爺的兒子，我不知道。” 梁辰看著元夕沉睡的臉，忽然覺得事情的真相如何已不重要了。心口因為娘親離開而缺了個洞的地方，如今已有另外一個女子填補了，這種被溫暖填滿的感覺，他已經很多年都不曾有了。 王媽媽欲言又止，糾結了幾次，她終於還是開了口：“少奶奶很奇怪，您多留個心眼。” 梁辰看著她，臉色並不是太好。王媽媽說：“甜膩的八寶飯配辣椒，這種吃法十分罕見。老婆子活了這麽多年，隻見過兩人吃，一位是那位老尼，一位便是少夫人。” 梁辰道：“巧合吧。” 王媽媽輕歎一聲：“但願是我多想。” 梁辰的傷恢複得很快，元夕躺了幾天，又吃了好多好吃的，很快也活蹦亂跳了。 隻是梁老爺卻在一個雪天的夜晚睡著後，再也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