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斷胳膊斷腿

南京的夏天總是猝不及防。 第二日，一掃這些日子的陰霾，天光放晴。 我把管家阿伯送走了——我不能再連累別人。 於是照料沈廷眾的事情便落在了我的肩頭上。可無論我作甚麽，落在沈廷眾眼裏，都成了與他交換的籌碼。 好像……確實也是這樣。 我助他把傷養好，而他讓我父親安全離開這裏。 公平得很，反正我們也是恨不得殺死對方的。 隻是世事難料，前路發展，從來不在我的手上掌控。 沈廷眾的傷好的差不多後，他執意要離開，卻被我攔了下來：“現在趙卿如在四處搜查你的下落，我不是關心你，但是我父親的性命還卡在你手上，沈廷眾，我不準你走。” 在我思量怎麽困住他時，樓下驟然響起一陣汽車刹車聲。 我跑到窗台上望下去，就見趙雅如從車上邁了腿出來。 我一笑：“怎麽？趙雅如來了，舍不得走了？”真是恨透了自己這樣虛偽的笑容呢。 可沈廷眾的確不再有要走的動作。 我故意似的，踩著高跟皮鞋下樓，特意重重地踩在樓梯上，好讓樓上的沈廷眾能聽得清楚。 “你來作甚麽？”我沒好臉色。 從一開始撕破臉皮，我就沒打算和她好好相處。 “啪——” 趙雅如猛然抬起巴掌，毫無預兆地落下，準確無誤地扇在了我的臉上。 她眼睛裏閃現著勃然怒火：“何之洲，你怎麽就這麽賤，沈廷眾就算了，如今連我哥哥你還要勾搭，你和你母親一樣，就是骨子裏賤……你打我？” 趙雅如踉蹌著後退，不料絆到地毯，摔得一個痛快。 她扶著臉，臉上迅速泛出紅色指印，還帶著巨大的震驚。 我收回手，坐在沙發上，拿出雪茄，開始切起來：“趙雅如我警告你，如今沈家倒了，我不必與趙家再有什麽合作，你沒資格在我跟前叫囂。” “還有趙卿如，他要怎麽做，和我無關，你少在我麵前張牙舞爪。”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以前是母親在，她要求我作為一個上流名媛，隨時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不能多一份，不能少一寸。 我得遵從母親的意願。 可如今不同了。 我孑然一身，沒什麽好顧忌的。 我力道越來越重，好似拿了雪茄當作趙雅如——我忍不住想要掐死她。 這一刻，我堅信自己一定是麵目猙獰的——就跟沈廷眾對我咬牙切齒的模樣一樣。 誣陷了我那麽多，讓人人拿我當個笑話看呢，盡管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趙雅如氣極，但她實在是被保護得太好，最後也隻能指著我，罵出一句：“何之洲你個賤人，你這輩子都別想嫁進我們趙家！” 這是當我想嫁呢！ 許是被我臉上的不屑激到了，趙雅如剁了幾腳，倏然笑了起來：“也是啊，你勾搭男人的本事那麽大，當然不在意，隻要有我哥哥給你鋪平了路就可以了，隻是，你父親呢？” 我的手一頓。 趙雅如的聲音繼續傳來：“捕房裏頭的人，可是個個窮凶極惡，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啊，這手啊，腿啊，就沒了呢……哦，不，還有更嚴重的呢，你知道的罷，醫院裏很多病人的，需要血液啊，腎髒什麽的……“ 樓上驀地發出一陣玻璃破碎聲響，劈裏啪啦的，打斷了趙雅如的話語。 她口中一頓，問我：“這沈家除了你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