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女

第 22 章 非刀,事成,霓裳(1/5)

    衛薔去過林家商鋪的第二日就有消息傳入了定遠公府,她所料不錯,茶肆中帶頭喊世家害國害民的國子監學生當夜便出了事。

    那些學生在南市吃了酒,回國子監的路上突然被人用刀刺殺,幸好被林錦繡派去的人救了下來。

    林錦繡做事也極謹慎周到,為了不讓人察覺此事有霄風閣的手筆,委派了幾批人在路上分段護送,救下他們的是雲麾將軍李承繼麾下的部將,李承繼家住修行坊,正在國子監所在的正平坊北側,部將在李家喝了酒出來,見到有人當街殺人,一時酒氣上頭,不僅將行凶之人抓了,還當街殺了一個……無論誰來看,救人也不過是一場巧合。

    更巧的是,欒州李氏本就是兩京世家之一,有他家部將出麵救人,就讓很多人暗處的盤算消失於無形。

    隻可惜那個自稱叫竇黑的靈州文士並沒有被抓到。

    “我們的探子跟進了吳家酒肆內,二樓突有人以小弩射人,驚了食客,待我們追到二樓,那人便不見了,留在外麵的也沒守到那人出來,林賬房已經派人盯緊了吳家酒肆。所得小箭乃是蜀國所製,未淬毒。”

    把玩著手中那支箭,衛薔點點頭:“確實是蜀匠以鋼所製,蜀人好精巧,還以失蠟法雕琢箭身,不是尋常細作能用之物。”

    窗外的桃花已經謝了,院中幾枝海棠又露了蹤跡。

    衛薔將箭放在一旁,對一旁的衛行風說:

    “先是混進國子監學生之中,指出世家不稅之事,引動群情激奮,再假裝世家之人將那些書生殺了,若是計成,寒門即使為了自家名聲也要全力反對通商之事……我本以為有如此手段的既然不是南吳不留行裏尋常的鴿雀,就應該是個鴻鵠,沒想到,還真來了一隻大鳥。”

    衛行歌當即道:“元帥,我必將此人斬於東都之內。”

    衛薔點點頭,又對傳信之人道:

    “霄風閣在東都諸多掣肘,既然碰到了不留行放出來的鳶鷲,這個臨時的差事會失手也是情理之中,能把暗子埋進世家,林錦繡也算是用了心,你回去告訴他,我會寫信告訴林管事不予他懲處,他呢,從今日起將眼睛放得亮一些,南市裏魚龍混雜,是那些雜鳥絕好的藏身處,他們能興風作浪一次,就一定想著第二次,要做到在南市中耳目清明,也讓人無跡可尋。”

    “是,元帥。”

    待傳信之人走後,衛行歌低聲道:“元帥,您如何察覺那人是南吳的細作?”

    衛薔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行歌,世家不納商稅路稅一事,你如何看?”

    衛行歌想了想,說:“顧師說過,權利二字相輔相成,權為利而生,利為權之因,一旦一個人手中有權,必要為自己牟私利,並自以為是理所當然。世家不稅便是因此而來。”

    “沒錯。”衛薔點點頭,笑得很是欣慰,“你出身北疆,一字一句學過了你顧師寫的書,自然明白世家這等行事乃是從根上便如此的。也正因如此,這東都人人都想成世家,那些國子監的學子難道沒做過世卿世祿圈地納民車馬不稅的美夢?他們想爬上去,是因為他們爬上去,也會成為這樣的人……”

    晨光漸暖,衛薔靠在案前看向窗外。

    “偏偏那個自稱叫竇黑的,他沒有這個夢,他也看透了世家之惡。可不做此夢,卻從靈州千裏迢迢來了洛陽,將世家之惡剖開給那些衝動的學子看,挑動他們痛罵世家,不論他是否有擾亂天下之想,在此時挑事,定然是來者不善。”

    衛行歌懂了。

    衛薔又拿起了那支小箭。

    “我大概也非第一次見此人。”她想起了自己歸朝那日在東都城門處察覺到的殺氣。

    衛清歌端著一盤點心走進院子,正看見衛薔在晴空下擺弄著一把長弓。

    “家主,這個府裏從前的演武場如今還荒著快成園子了,您要是想射箭,不如我找人收拾出來。”

    衛薔拉弓而不搭箭,將一把一石的強弓拉倒渾圓,右手上的長疤泛起了微紅,還有餘力笑著說:“我不過比劃兩下,若是真每日操練起來,你怕是早就寫信回北疆告狀了。”

    衛清歌將點心放在石桌上,說:“越管事說過好幾次,您最少是要修養半年的。”

    “哪用半年?你看我連吃了半個月的藥,每日都能睡三四個時辰,不是比從前好多了?”

    收了弓又拉起來,長臂伸展,衛薔又道:“自從離了北疆,每日大都是些不過腦的瑣事,還算是衣食無愁,不管什麽毛病都好得快。”

    衛清歌在一旁看著,說:“家主,你總將弓對著天,是想獵雁嗎?”

    “雁?”衛薔笑了一下,假裝手中有箭,對準了蒼穹中的一處,“這東都城裏有隻鳶或者鷲,若有閑暇,我真想親手把他射下來。”

    聽到凶鳥的名字,衛清歌連忙抬頭,天上隻有幾隻尋常飛鳥,她有些失望地撅了噘嘴,對衛薔說:

    “家主,現在沒有老鷹兀鷲,你快收了弓來嚐嚐這個寒具,又香又脆。”

    寒具便是用炸成了金黃的麵食,因適合寒食節食用,而成其名,金燦燦的一盤也是剛出鍋沒多久,正是好吃的時候,衛薔將弓收起來,拿起一塊放進了嘴裏,衛清歌接過弓掛回了書房,又噔噔噔跑了出來。

    東西確實如衛清歌說的又香又脆,也沒多放糖、蜜之物,純粹的麵香很是合衛薔的口味。

    連吃了兩塊,她把一塊塞在衛清歌的嘴裏,笑著說:

    “我們的清歌管事每日都在盤算節省開支,怎麽今日就舍得用油炸寒具了,油多貴啊?”

    衛清歌嘴巴小,被點心塞得滿滿當當,好一會兒才一臉辛苦又不舍地說:“油是宮裏給的,管事說不能賣,帶回北疆也不方便,就隻能自己吃了,大廚娘說炸麵食不染味道,晚上還可以炸肉條來吃。”

    說起炸肉條,衛清歌的眼睛都亮了。

    衛薔也被她說起了興致:“多炸一些,炸過的肉與菜同煮也好吃。”

    “好好好!”

    小姑娘去了廚房。

    衛薔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她比從前略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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