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了他，她毀了自己

午夜的城市。 天空飄起雨絲。 身心寒涼的方小南，淚眼望著那輛漸漸駛離的車，用力捂住了胸口。 方才那半落的車窗裏傳出的男人興奮的泣笑聲—— “我找到我的寶貝女兒了！” 像刀一樣剜著她的心…… 她的爸爸，大概也是這個年紀吧？ 他可有惦記過她？ 爸爸，媽媽…… 這二十多年來，你們可有想起過被你們拋棄的那個，小小的我？你們可有想過要尋找我，哪怕隻是……隨便想想都好？ 爸爸媽媽啊，其實我很乖的啊！ 我一直都很懂事，也很能吃苦，絕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 可你們為什麽—— 就不要我了呢？ 你們知不知道，我就快死了啊…… 方小南用力捂住嘴巴。 被死死壓抑的嗚咽聲，像極了瀕死之際絕望哀鳴的小獸…… 電話忽然響起。 她匆忙去接。 “方小南嗎？” “是。” “我是腫瘤醫院護辦室，江欣的醫療費已經欠了一萬多，我們現在聯係不上她的家屬周娜，看到聯絡人裏還有你的電話，就趕緊打了過來。明天一早你們務必把費用補齊，不然我們隻能停藥了。” 方小南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電話。 “好，好的，我，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拚命擦著洶湧的淚水。 她一邊擦，一邊猛力搖頭。 鹹澀的淚水，一顆顆甩落在雨幕中。 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她沒時間，也沒資格哭…… 她用力捶著自己的頭，發狠樣給了自己兩個耳光，逼自己清醒…… 天一亮，江欣就要停藥了。 那就意味著死…… 可腰上傷口破裂劇痛又發著燒的她，連走路都是眩暈的，實在沒能力再去賺錢了。 她知道，她現在隻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 賣了自己。 她做按摩女郎賺錢時有個富家公子曾想出一百萬包下她，被她果斷拒絕。 但現在，她沒得選擇了…… 仰頭看著不遠處的那扇門，她知道，一旦她今夜踏入，她就算死，都死得肮髒。 可江弈城給過她的那些溫柔寵愛和他如今青灰色的焦灼倦容不停在她眼前閃動……倘若他母親真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多痛苦！她如何能舍得！ 方小南哽咽著，生生咽下被自己咬破的嘴唇迸裂出的鮮血…… 她死死握緊淌血的拳心，步伐僵沉卻堅決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