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灰

第二十四回 郝朝奉驛館解憂 翁官家茶店設局(1/3)

    卻說那翁伯韜並費鐸一行到達仙棠鎮上,一不去投宿驛館,二不循既定安排,偏要先去鎮上訪察諸程家茶葉鋪麵,到底作何用意?蓋因此為翁伯韜一番私心,有意要領費鐸看過程門後輩之真實麵目,好使得他心下做些準備,此篇文章斷不隻走筆行文那般簡單,也不似尋常文字那般好做。

    按說各色皮囊之下,人心各有私念,此為人世常情,本不必事事皆求和合局麵。方今世上,三教九流,能求得麵上和平即算得圓滿。夫子亦嚐曰,“君子和而不同”。

    翁伯韜既坐高位,自然不是不懂得這般淺顯道理。他一意揭開此事中的表裏不一,來給費鐸看過,大約是圖誡勉這後生:人心隔了肚皮,先前程姓後生,那番帶著意圖的發言不可輕信。再者,即便是再老成練達之輩,逢著知己近人、至親骨肉事情,也難免要動得義氣、率性而為。君不見,昔日劉玄德為圖不負與關、張桃園一拜,義氣伐吳,終遭一敗,也是不悔。正是:

    人皆言,夷陵連營為義敗;孰又知,同休等戚非一般。

    話說郝赫與濮伯思那廂久候,卻不見翁伯韜其人。郝赫便猜得,那一行人或是齊齊轉程去訪鎮上諸程。濮伯思聞言,心下直叫得苦:近日他事多順遂,思慮事情便不似以往那般周詳,大意之間倒未防備了翁伯韜此次另作打算。此事當下既有脫軌之虞,卻見郝赫麵上並不加慌張神色,或是他已有了計較。濮伯思倒覺得臉上失了光彩,不由也穩下了心神,發言問道:

    “翁公既已經往鎮上訪察諸程店鋪,我等這廂空等還則罷了。那廂與諸程並無通報,到時一旦事泄,如之奈何?”

    郝赫卻並不著急作答,順手又為濮伯思滿過一杯茶水,方才笑道:

    “這太平茶味甘,細品方得識味。似濮公先前那般急飲,恐嚐不得味道。許是我這屋中悶熱,惹君口燥緣故。”

    濮伯思被郝赫這番言辭,揶揄得赧然不語。有時這話語其實是為緩解尷尬而發得,偏遇著聽話之人心有鬱結,難免這話就失了本意;反倒在聽話與說話人之間,又添得為難。

    郝赫見濮伯思未作反應,知他是當事則迷,或還未解事中究竟,遂來發言勸慰道:

    “濮公無需憂慮翁公訪察鎮上諸程。彼處事泄與否,其實與君並無關聯。”

    郝赫這廂話音方落,濮伯思那邊恰好呷了茶水,含在口中。聽得入了神,便連同茶葉一同在口中嚼了,彷佛能嚼出那話中意思。

    須臾間,濮伯思似乎確實嚼出點當中滋味,了然些其中名堂。然而當下仍是不加確定,故而還要問道:

    “此話怎講?但請郝生明言,方為濮某解得疑惑。”

    直說這人至於一定歲數,便難再學進甚新鮮智識,屆時托名求教,實則為求他人肯定。濮伯思當下便是如此,他心下其實已有想法,聽郝赫之言隻為對照查驗。

    郝赫春秋正盛,又豈能不明。知道以濮伯思之玲瓏心性,應是一點即通,於是加緊添些話語說道:

    “濮公或是當在事中,未及領悟。我現下卻仍身在事外,反得以觀清。”

    此一句說得濮伯思心下立爽。他雖做得掮客多年,端是已經習慣兩頭受氣。然而遇著這通曉人心之人發言開解,又兼說些體己話兒,他濮伯思到底也不是大羅金仙,凡心不動;鐵石心腸,情理不通,立時耳根一軟,伸手向郝赫抱拳施禮,表個感念,謝過對麵理解寬慰,亦示意他繼續說得。

    郝赫不料這話有此功效,急急回了個禮,接續前言說道:

    “仙棠諸程之事,翁公此前未必不曉究竟。程老朝奉同鎮上後輩無多交往,素來不睦,此事並不覺新鮮。莫說專門訪察,便是偶爾聽人閑話是非,也能略曉一二。此次翁公特意攜費鐸私訪,我倒覺得,翁公是專為示意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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