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

第二百零五章 哪有那便宜事兒(1/2)

    東安門外迤北,有一座神秘的大宅院,乃是太監統領的特務機構東廠的外署。外署大廳左邊還有一小廳,供嶽武穆像一軸。廳後是一堵磚影壁,上雕著狻猊等獸,狄公斷虎故事。大廳西有祠堂,祠堂南有一獄,重犯皆係此。署西南有門通出入,向南大門不常開。司禮監秉筆太監馮保透過李貴妃在皇上麵前一番美言,得以提督東廠,被尊為廠公。他手下檔頭百餘,番役過千,偵緝觸角,遍及京城各個角落。

    馮保每日在大內,卻也不忘到外署巡視。以他的身份,在大內隻能做凳杌,出了大內,則是一頂六人抬的豪華綠呢大轎。這天辰時三刻,馮保出了東華門,改乘轎子,到東廠外署理事。剛過東安門,就聽外麵有人群騷動,他掀開轎簾,見有十幾個男男女女從轎旁經過,一個中年人懷裏捧著一個鏡框,鏡框裏是一位老者的畫像。馮保吩咐掌班張大受:“去看看,這些人要幹什麽!”須臾,張大受回稟,說今日是畫像中的老者三周年祭日,這些兒孫為故去的老人上墳燒紙。馮保聞言默然,心裏突然湧出陣陣酸楚。想到自己活著的時候再風光,死了誰還會去上墳祭奠?腦海裏頓時閃現出“孤魂野鬼”四個字,他被這四個字嚇得打了個冷顫。

    進得外署左小廳,馮保在嶽武穆像下一把太師椅上坐定,侍從忙不迭奉茶,校尉、檔頭幾十人齊來參見。馮保向外揮揮手:“都退下吧!”

    “廠公這是怎麽了?”出了左小廳,一個檔頭低聲說。

    “是啊,平時都是談笑風生的,今兒怎麽陰沉著臉?”另一個檔頭附和著。

    馮保一個人呆呆地坐著,心裏卻翻江倒海。他腦海裏,滿是“香火”兩個字。在大內數以萬計的宦官中,馮保最為聰明,也讀書識字最多。他的書法曾經獲得先帝的激賞,呼之為“大寫字”。惟其讀書多,才喜不時思忖些虛幻的東西。目下,他就被身後斷香火這件事所折磨。這件事,他不能和徐爵說,也不能和胞弟馮佑和兩個侄子馮天馭、馮天驥說。徐爵是義子,一個逃犯,經馮保之手,在錦衣衛任百戶;弟弟和兩個侄子都是白丁,馮保為他們買了功名,都在錦衣衛謀了百戶的差使。雖然義子、侄子個個信誓旦旦,必以親爹事之,但馮保也明白,一旦他兩眼一閉,義子也好,侄子也罷,指望他們每到清明、祭日給他上墳燒紙,不啻白日做夢!想到這裏,馮保頓感淒涼,禁不住潸然淚下。他後悔當初不該要死要活地巴望著淨身,在老家深州,做一個本本分分的莊稼人,老婆孩子熱炕頭,不也是很好嗎?可當年也是為了一家人的活命,萬般無奈,方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馮保還沒有動靜,掌班張大受忍不住進來查看。馮保驀地起身,一把抓住張大受的手,神情恍惚地問:“咱要香火,香火!待咱百年以後,得有香火!”

    張大受嚇了一跳,敷衍道:“老宗主,要香火好辦,以老宗主的名義建座大寺廟,自會香火旺旺的。”

    “喔呀!好!好!好!”馮保茅塞頓開,擊掌大笑,“你小子比咱還靈光嘞!”旋即一跺腳,“那他娘的要多少銀子?咱積攢那仨瓜倆棗的,連塞牙縫也不夠嘞!”

    “嘿嘿,”張大受討好地一笑,“老宗主若掌了印,就是大內總管,還愁缺銀子?”

    話未說完,東廠旗校陳應鳳垂頭喪氣進來了,躬身一拜,道:“稟老宗主,小的奉老宗主之命去內官監供應庫索布匹,那管庫太監翟廷玉罵罵咧咧就是不給!”陳應鳳五大三粗,大臉龐,黑似李逵,是馮保的心腹。

    “反了他了!”馮保重重一跺腳,“咱私管莊宅、買置田產,一應物料,都是到禦用監、內官監去取的,無非塞給本管太監些銀子罷了,他姓翟的既然不識抬舉,就別怪咱不客氣了!”說著,向陳應鳳一招手,待他近前,低聲道,“你這就去陳洪那裏告他,就說東廠去取公物,姓翟的非勒索一千兩銀子不發放,把他下獄,整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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