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

第一百零七章 恐怕就連海瑞也沒有想到(1/2)

    西直門大街東南端,有一家名曰錢塘齋的酒樓,雖然名氣遠不如萃華摟那麽大,卻也以燒製地道的杭州菜肴頗受浙人的青睞。這天傍晚,曾省吾早早到了錢塘齋二樓的雅間,點好了酒菜,忐忑地候著要請的客人。

    曾省吾多半會在湖廣會館宴客,但今日的兩位客人,一個是浙江人,一個是江西人卻生長在浙江,他唯恐兩人耐不住湖廣菜的辛辣,特意找到了這裏。幾天前,張居正召曾省吾相見,把徐階差人求援的事知會他,囑他在科道中物色人選,給徐階一個交代。曾省吾連續找了好幾位言官,在湖廣會館宴客,可一旦暗示論劾海瑞,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是佯裝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借故把話題岔開。曾省吾無奈,又慎重梳理了一番,覺得時下惟戴鳳翔、舒化兩給諫求名心切,動輒上疏批評皇上,論劾海瑞的事,或許願意出頭。

    約莫過了一刻鍾功夫,吏科給事戴鳳翔、刑科給事中舒化相偕而來。這二人都是嘉靖三十八年進士,時下在科道中頗是活躍。曾省吾延兩人入座,先開口誇舒化說:“舒給諫敢言,把皇上、東廠都一頓指責!”

    馮保受命提督東廠,建言皇上命東廠密察百官。舒化奏言:“駕馭百官,乃天子權,而糾察非法,則責在科道,豈廠衛所得與之?”此疏一上,百官無不為之叫好。

    “戴給諫也名聲大噪啦!”曾省吾又誇戴鳳翔說。此前,戴鳳翔上疏說:“今災異頻仍,皇上應勤於政事,虛聽納,以答天戒。”對這類建言,皇上一向置之不理,今番卻一反常態,欽批道:“然。今歲災變異常,上天示警,朕心深切兢惕。爾內外臣工痛加儆省,修舉實政,共圖消弭,以仰成仁愛之意。”這也讓百官大感意外。

    舒化道:“曾郎中看出來了嗎?皇上對政府、部院,是越來越不滿了。”

    曾省吾沉默了片刻,不想衝淡了今日的主題,忙道:“喔,二位給諫,今日我要引薦一個人,給二位給諫爆些料!”說著,拍了拍手,須臾,呂光走了進來,曾省吾指著他說,“這位是存翁徐閣老的幕賓呂水山。”

    戴鳳翔、舒化似乎明白了曾省吾請客的用意所在,氣氛頓時有些壓抑。呂光又是敬酒,又是布菜,頗是殷勤。酒過三巡,便開口曆數海瑞在江南的乖張舉措。

    對海瑞在江南的作為,朝廷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江南十府出進士最多,在外居官者相應也最多。他們即使不是縉紳出身,也已變為縉紳;而海瑞的舉措,多半對縉紳不利,是以官員們相見,免不得數落一番海瑞的不通人情。大家都感覺到了,不惟江南官場,即使是朝廷裏,已然充斥著對海瑞的不滿情緒,隻是懾於海瑞的名望,輕易不敢公開發起攻擊而已。惟其如此,一旦發起攻擊,則推倒海瑞的可能性極大。戴鳳翔、舒化委實有些動心。

    “時下吳地告狀成風,若是善良百姓,雖使之詐人尚且不肯,哪裏肯乘風生事?”呂光憤憤然道,“整天東奔西走告狀的,有幾個是善良百姓?然放告、退田之風一起,士大夫之家,不肯買田,不肯放債,善良之民,坐而待斃,海巡撫所行,以利民始,以害民終,豈得謂之善政哉?”

    “喔呀,這恐怕就連海瑞也沒有想到吧!”舒化感慨說。

    呂光隻字未提徐府之事,而是擺出一副為民請命、為國除害的姿態,侃侃而論,語調頗是真誠:“竊以為,海巡撫最大的失誤是不知體,既做巡撫,錢糧是其職業,豈有到任之後不問裏甲糧長侵收,卻去管閑事。海巡撫之意無非為民,然不知天下最易動而難安者,人心也。刁詐之徒,禁之猶恐不及,況導之使然耶?今刁詐得誌,人皆效尤,以至於拋家舍業,空裏巷而出,數百為群,闖門要索,要索不遂,肆行劫奪。鄙人恐這樣下去,過不了一兩年,不止東南之事,必有不可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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