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禽獸

醫院小花園裏，紅色的薔薇開的正盛。 方雅茹腿上披了條毯子，端坐在輪椅上，目光嫻靜如水。望著象征著愛情和思念的薔薇花，靜靜的微笑，幸福仿佛在她臉上定格了一般。 洛琪有雙和媽媽一樣的翦水秋瞳，霧蒙蒙的水波瀲灩，許曼曼常說她長了一雙誘人犯罪的眼睛。隻是這雙眼睛因為一宿沒睡，再加上心急煎熬，已經紅彤彤的布滿焦慮，遠沒有媽媽眸子中的恬淡與優雅，仿佛噩運從不曾光臨她一樣。 “媽……”洛琪心一酸，挨著方雅茹蹲了下來，替她整理著被風吹起的毯子。 方雅茹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垂下的眸子裏盛滿柔情：“長風，你看，花開了。” 身後的張小北和許曼曼麵麵相覷，望著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母親，洛琪的心再一次痛如刀割。 * 醫院的收費處，洛琪搶在張小北之前將支票遞了進去。 “小北，你把錢收好。你馬上要和曼曼結婚了，我幫不上你們什麽忙，但絕對不可以再拖累你們！”她將張小北的錢重新裝進那隻藍色的袋子中，不由分說的遞給他。 “琪琪，你的錢是向徐清遠借的？他們家真的肯借錢給你？”張小北沒有接錢，隻是狐疑的打量著洛琪。他很擔心她，她從早上回來就有點不對勁，雖然偶爾也會笑，還是平素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可眉眼間的疲憊和失落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從名門千金到如今的落魄困窘，洛家的變故幾乎是一夜之間，張小北以為生活優渥的洛琪一定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可是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沒見過洛琪掉一滴眼淚，工作時也是粗活重活搶著幹。令張小北差點忘了，她曾經也是穿著香奈兒，優雅撫琴的富家女。 可是，再堅強的人也有崩不住的時候，張小北看不得她受傷。 想到徐媽媽的嘲諷和昨天的經曆，洛琪緊抿了唇，不知道怎麽解釋，隻是苦澀的點了點頭。 “那你的脖子……”那道紫痕太礙眼，張小北忍不住去撩她的發。 洛琪卻像遭了電擊，驀的向後一躲，臉都白了，慌亂的將錢往他懷裏一扔，頭也不回的向樓上跑去。 死死關上洗手間的門，洛琪對著鏡子拉下外套，脖子上一片青紫，下麵的肩膀上也有被他抓傷的淤痕。那個男人，他就是個禽獸！ 鏡子中的她，頭發淩亂，臉色蒼白，本來清亮的眼睛也好像布滿滄桑。連洛琪自己都懷疑，她現在真的隻有20歲嗎？ 四肢百骸仍是拆散般的疼，用冷水洗了把臉，她狠狠閉上眼睛。算了！她要永遠忘記昨天晚上那個惡魔！ * 從前洛琪在洛家麵朝大海的琴房中彈鋼琴，是為了夢想。如今，她在豪華的香格裏拉大酒店彈鋼琴，是為了娛樂他人，解決自己的溫飽。 聽著很心酸，洛琪卻很慶幸，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還能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未償不是一種幸運。 一曲李斯特的《大海》結束，洛琪款款站起身，施了個禮，今天的工作就算結束了。 “琪琪！” 一連叫了幾聲，洛琪才從神遊中轉過身。酒店外，黑色的蘭博基尼前，徐清遠倚身而立，正溫潤的看著她笑。夜色下，頎長的身影愈顯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