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9第1599章世上最痛苦的死法(1/3)
我自己從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牢裏走到了門口,在長長的甬道裏,就看到前方那高高的階梯上,淡淡的月光透進來,也照在馬老爺子的身上,他消瘦的輪廓越顯得蒼老而頹憊。Ww WCOM
聽見我的腳步聲,他急忙轉過身來,看見我走上台階,便迎了上來:“大姐……”
他原本大概是想問我為什麽不叫他,但燈籠微弱的光一下子照到了我的臉上,也將我的蒼白和無神照得一覽無遺,他的話也就停在了嘴邊。
看了我一會兒之後,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扶著我。
我抬頭看著他:“老爺子。”
他柔聲道:“走吧,下麵濕氣重,對你不好。有什麽話出去再。”
我點了點頭,被這樣一位耄耋老人攙扶著走了出去,鐵門在我們身後被關上,馬老爺子又吩咐了守衛的幾個年輕人,讓他們多加心,更要謹慎一些,那些人一一應著,馬老爺子這才趕了幾步追上來。
夜色沉沉,周圍都安靜極了。
隻有遠遠的傳來幾聲雞鳴狗叫,那處主宅也還是燈火通明的,直到這個時候都沒歇下來,也足以證明白顏家宗祠的這一場變故對這個的,原本安寧的甘棠村有多大的影響了。
馬老爺子提著燈籠,安安靜靜的走在我的身邊。
我的腳步卻越來越慢,明明知道這條路遲早都會走到盡頭,但我卻寧肯自己永遠都隻在這條路上走著似得。馬老爺子轉頭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輕的道:“大姐,老漢隻一句。”
“……”
我轉頭看著他。
“要讓一個人死,有很多辦法,有些辦法,能讓人無知無覺,甚至一點痛苦都沒有。”
“……”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如果他真的要死,也許,他會希望自己死得很痛苦,最好是,世上最痛苦的死法。”
馬老爺子微微一怔,過了一會兒,才輕聲歎道:“看不出來,他那麽個模樣,卻是這樣的人。”
“……”
我苦笑了一聲。
因為那樣的死法,他所承受的痛苦,至少有一半,會永遠的留在我的心裏。
馬老爺子搖了搖頭,又道:“那大姐,你剛剛跟他談了那麽久,談出什麽結果來了嗎?”
我道:“沒有。”
“……”
“他隻是,給了我一個,很難的選擇。”
到這裏,我轉頭看向他,月光下,他的一頭銀在閃爍著淡淡的光,每一絲每一縷,仿佛都在訴著他這孤寂的,也許,是快樂的幾十年。
我突然問道:“老爺子,你,你這一生,有過很難選擇的時候嗎?”
他一愣:“我?”
“嗯,比如——”我想了想,試探著輕聲道:“比如,姑婆她決定終身不嫁,來這個地方守護宗祠的時候。”
“……”
老人家一時無話,但我卻看到他滿是周圍的臉上浮起了一點不清道不明的,甚至虛幻得不像是任何表情的笑意來,但也隻是很短的時間,他再轉過頭來看我的時候,嗬嗬的笑了一聲:“我已經老了,這麽大年紀還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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