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椿

chapter8:暖香(1/3)

    “呆愣著幹嘛?難不成你還想帶著一身血汙下樓換洗麽?”夜已經很深了,喧囂不夜的島原歡場也熄了招搖的紅燈,此時合該羅衾帳暖春宵一夢。蟲鳴窸窣,昏月斜斜落在略顯空曠的和室內,一行泥濘的血腳印落在窗沿。

    鬼切抱著手臂斜倚在櫻色的格柵旁,饒有興致的看著有些狼狽翻窗而入的源賴光,語氣如平常使喚賴光去給自己跑腿一般頤指氣使:“浴室裏水是熱的,你先去泡著,洗完了記得把屋子打掃了……從今天起,你就跟我住一間屋。”

    源賴光喉頭滾了滾,水滴從下頜滴下,他頭頂上那些跳蕩的碎發被雨淋的濕透,此時正頗為滑稽的塌黏在臉上,襯的他俊美聰明的相貌有些呆呆的。

    “……那你呢?你都濕透了。”源賴光看向正在把髒汙的華衣丟在窗旁的鬼切,問道。

    “我先養刀。”鬼切沒有多話,說罷便將勾在窗闌的繩子收了又自小櫃中取出打粉、丁子油與素生絹。他毫不避諱的將後背暴露給源賴光,好像是真信了這個敢迎刀而上大膽宣愛的少年那言之切切的情話。

    源賴光垂了垂眼,轉身去拿了件衣裳給鬼切披著,而後也濕淋淋的坐在了鬼切身旁幫他拭刀,若有若無的白梅香混著鐵器生冷的鐵鏽味彌漫在潮濕的空氣中,源賴光忍不住抬眼瞥向身側的男人。

    室內一燈如豆,微弱的光點明滅在他粲金的瞳裏。漆黑的鬢發自他頰畔娓娓垂落,發梢在昏黃的燭光裏彎成一彎淺金色的小勾子。除卻蟲鳴微風之外,他的側臉落在賴光眼底安靜的像是一幀古豔的壁畫。

    這隻遊蕩在黑暗中令人聞之膽喪的惡鬼,現在卻認真且嚴謹的擦著自己的刀。他斂起眼底流轉的冶豔,被雨衝刷過的一張臉素淨的像個天真未褪的少年,絲毫不見拔刀時的冷厲與肅殺。

    他是端豔高華一笑千金的白槿太夫,也是癲狂絕戾拔刀可喚腥風血雨的刺客龍膽……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源賴光看不透他,也看不透自己——直到現在源賴光依舊有些沒回過神,就像他不清楚鬼切為何會收刀一般。

    他的告白是那麽突兀且莽撞,但那披頭撒發形容狂戾的豔鬼卻在片刻愣神後忽然對自己笑了。他緩緩收刀,反倒是讓自己跟著他一塊兒往一條小路走去。照理說,島原作為煙花之地,為防妓女逃走,進出口隻有一條路。可鬼切卻輕車熟路翻過幾從院牆翻回了島原。

    等到了小見世,他又從閣樓下的倉庫翻出了一根勾繩,帶著自己輕車熟路的爬上了樓……自己驚愕於鬼切居然還會這梁上君子的活計,可沒想到那有些狼狽的刺客卻輕飄飄道‘我曾做過一段時間盜賊,翻牆爬樓都是老本行’。

    人人都道白槿太夫曾是名門公家的貴公子,家道中落後才入了風塵。可卻無人知曉,白槿係出何族,也沒人知曉他家道敗落後沒有入島原的日子是以何謀生。恍然之間,源賴光好似又看見了橫在他們之間那節折斷的刀刃,好像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段觸不可及的月光。

    “一邊擦刀一邊盯著別人直勾勾的看,你本來就傷了手,這刀快的很,一不小心再劃一刀,你就再別想握刀了。”有了源賴光的幫忙,養刀的時間節省不少。就在鬼切將刀收入鞘中時,他忽的歪了歪頭頗為玩味的看向麵色赮紅的少年:“看呆了?”

    “秘密總是讓人心生好奇。”源賴光匆匆別過目光,心慌意亂之下隻好一麵找著理由岔開話題一麵捧著刀將之珍而重之的放在了寢室的刀架上:

    “如果我沒看錯,你這把刀應是平安時期的古物,鐔上鐫刻的是龍膽家紋……這應是源氏的族刀,價值連城不說,你又是如何得來的?據我所知,這把刀的真品應該在將軍大人的庫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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