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

66 歸家(1/3)

    ?周璞屍身呈出京都,要裹草席送到鹿懿山後邊暴屍。---他再也入不得京都的門,也免了生前的督察院品級,甚至被打了個“禍”字。周府也未能幸免,從上到下,滿門皆斬。屍體堆一道擱板車上,自有人往鹿懿山後邊拖。那處有個亂葬崗,還有個暴屍台,所謂“亂臣賊子”和“極惡之徒”,斬殺後都要過這一道。

    車骨碌碌的走,壓著石子,“哐當”晃了晃,草席底下的屍身滾下去,摔在了地上。

    運了幾十年屍的瞎眼老頭,眼睛泛白,夜裏讓人瞧害怕。他哆哆嗦嗦的拉了車,嘀咕著含糊不清的詞,摸到車後邊,拖著屍體,要扔上去。

    這夜裏起了風,一陣笛聲哀怨,幽幽咽咽的纏在人耳裏,聽的人心裏發麻。老頭拖著人,念著:“該……”

    他眼看不見,耳朵卻靈,聽那笛聲近了,反倒停了。他遇見多了,也不怕,隻從懷裏摸出杆煙槍,敲了敲木板。

    “接人啊。”他沙啞道。

    來人頓了許久,才道:“接人。”

    老頭打火,石頭擦得舊,打了好幾下才擦了火花。他含上煙槍,吞吐幾下,磕著木板,“你要哪個。”

    來人俯身,從他跟前將方才滾下去的屍體抱起來,輕的聲,像怕吵醒人。老頭眼白翻動,沒做聲。這人上道,拋了金子過來,“嘩啦”一聲散在木板上。老頭嘬著煙,道:“成罷。打那頭走,別叫京衛給瞧見。”

    這人又是默了半晌沒動,老頭抽完煙,收了煙槍,又哆哆嗦嗦摸回去,打著毛驢繼續骨碌碌的走。他念著:“回頭點個蠟……噯……出為臣……開太平……各個都想念自個……這怎麽成……這不駁了自個的立身麽……”那鞭一抽,中氣十足喝了聲:“該!”

    該!

    雨滴滴答答墜在周璞頰麵上,滑過他青白的麵兒,滾進涼了的鬢。這人抱著他,沒出一個聲兒。那邊老頭迎了風,裹身咳了幾聲。

    “這好啊……噯,不下雨才好放。”

    山陰軍抄封江塘鍾家時,鍾宅自個起了火。那一把大火,將這宏闊的宅子燒成灰。數人的時候,卻少了一個人。鍾留青都沒能逃出山陰軍,偏那放夷兵入府的鍾澤,不見蹤影。朝廷的查令傳遍大嵐,也沒誰抓住這罪大惡極的鍾澤。

    時禦得了封,就要歸家,趕著回去見先生。讓蕭禁不免可惜,歎了好幾聲英雄氣短。時禦退京的那一日,從青平歸京的左愷之正攜趙芷安入都,兩方在鹿懿山腳打了個照麵。

    左愷之停下來是因為見著鍾燮,時禦打了聲“告辭”,就上馬絕塵而去。左愷之望他背影,問鍾燮:“此為何人?”

    鍾燮道:“新封的那位長河侯。”

    左愷之立刻讓趙芷安駕車前追,要表一聲謝,被鍾燮勸攔了,隻:“他脾氣怪,不興這個,您回頭有意,能去滄浪書院開壇講課,他就明白了。”

    “滄浪書院?”左愷之回想,“倒是有所耳聞。”

    “正是鍾攸起的。”

    兩人在亭前相談,邊上的趙芷安聽著“滄浪”兩字便覺不好,正巧了鍾燮想借此機給鍾攸的書院多請為大家鎮場,就道:“白鷗您是知道的,他底下的學生,還是有幾位可看。回頭您要真有意,我陪您走一趟。”

    “好。”左愷之道:“如今正是聖上求賢若渴的時候,不拘常格。幾日前如許來信,也曾提過他在靖陲尋了個好苗子,想收在手底下磨一磨。老夫尋思,若是春後閑餘,請他帶出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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