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

18 疏離(1/3)

    京都深夜。

    昌樂侯府裏點了燈,主屋內的側影裏坐了個男人,正是昌樂侯欒川。他尚對著一盤棋,自己琢磨下子。

    跪底下的人已經跪了一個時辰,縱然雙膝疼痛也不敢動一動。

    燈火晃了一下,昌樂侯按下去一子,道:“他留了什麽話。”

    底下的人沉聲:“公子‘白鷗在江湖,不知其意圖,侯爺一定要留心’。”

    昌樂侯神色淡淡,皺眉道:“沒了麽?”

    那人一伏,“回侯爺確實沒有了。”

    上邊一靜,隨後棋子丟砸下來。昌樂侯冷聲道:“你膽敢騙本侯。”他推翻棋盤,勃然色變,“你膽敢!他與我多少年,豈會一句話都沒有留!”

    那人慌忙膝行爬過去,抖聲惶恐道:“的豈敢!那戚易將人看得緊,公子即便心切,也不敢多留!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連累侯爺,公子隻怕難以瞑目!”

    “你什麽。”昌樂侯順手抄過棋盒砸在人背上,怒不可遏,“何為連累?此事若不是你們這等醃臢人與他多舌,他何苦去青平!”那人哀聲磕頭,昌樂侯一腳踹翻他,“若不是你們!”他翻砸案,將這屋裏的擺設盡數砸下去,道:“孔向雯呢?孔向雯也得死!但凡插手此案叫他斷頭的人,本侯一個也不放過!”

    那人被砸的滿頭滿臉的血,蜷縮地上哀聲漸微。昌樂侯腳碾在他喉嚨,看這人逐漸喘不上息露出瀕死之態,麵上瘋癲狠戾。

    “鍾白鷗。”昌樂侯碾斷底下人的呼吸,一遍遍恨道:“鍾——白——鷗!”

    這一趟回村後,時禦與蘇舟依舊是日日來籬笆院裏習字讀書,時不時給書院搭把手。

    書院的外牆已經成型,內設講堂、書閣、齋舍、廚房與菜圃都也劃分出來。時禦畫出一條渠道連接了籬笆院前的溪,正順到書院的竹筒架,水流雖然,但也有趣。

    鎮上也有人家來問過,鍾攸算了一下,來年春時約摸有二三十個學生,他很是心滿意足,因這本就是個書院與野先生,能有學生已是最大的慰藉。

    蘇舟對春時的上學很期待,在院裏吃柿子的時候和他六哥興奮的講了許多,早已忘了是誰的不想上學。

    倒是他六哥,總有些心不在焉。

    “六哥。”蘇舟順著時禦的目光過去,看見窗裏正為書冊定序的鍾攸,他道:“你怎麽啦?怎的不講話。”

    時禦捏了他後頸,道:“閉嘴吃東西。”

    蘇舟縮頭,隻拿眼瞅著他。時禦神色不露痕跡,心裏其實煩躁,像是被什麽阻礙了的困獸。

    自從從鎮上回來之後,先生似乎總避著他。並非不獨處,隻是時禦掐了根草枝,再一點點揉碎。

    隻是總帶了點難以形容的疏離。

    晚飯後時禦洗碗,鍾攸在側燒水,備明早的涼菜。兩人靠得近,隻隔了幾指的距離。

    “看就要下雪了。”鍾攸將燙過的菜切成條狀,放進盆裏撒鹽入味。

    時禦咬了一隻紅椒在口中,食不知味的回答:“快了。”

    “雪一下,再過些日子就要過年了。”鍾攸動作不停,“沒留神就要翻頁了。”

    “過年大哥家裏熱鬧。”時禦嘴裏不覺得,臉頰卻被辣味激起微燙的淡紅色,他尚不自知。

    “我往年都是兩三個人聚,今年在這”鍾攸正側目,忽地笑起來,他道:“時禦,你為何臉紅。”

    時禦聞言抬手摸了下頰麵,又蹭上了油點。他難得露出微懵的神情,抬手要擦。鍾攸先抬了手,冰涼的手背在他微燙的頰邊擦過去,這溫度和觸感的反差讓兩人俱是一愣。

    鍾攸收回手,道:“唐突了。”

    時禦隻盯著他,沒回話。

    燒在鍋裏的水骨碌作響,鍾攸抬身去揭了鍋蓋,時禦才轉回眸,將最後的碗都衝清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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