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

14 蹊蹺(1/3)

    獄裏的時寡婦用稻草編了扣兒,一個一個串起來。一邊串一邊哼曲調。看守的人不是原先司獄司的熟人,而是孔向雯指派下來的陌生麵孔。這男人守在獄房外喝酒,聽了這曲調,也能跟上搖頭晃腦的吟了幾句詞。

    他道:“你唱的是不是‘梧葉兒’?”指敲在酒壇上,哼道:“別離易,相見難。何處鎖雕鞍?春將去,人未還。這其間。殃及煞愁眉淚眼。①”

    時寡婦編著扣兒,不理他。

    這看守不在意,停了唱聲,又喝了口酒,隻道:“你知不知這外邊是個情形?”也不需時寡婦回應,繼續道:“那劉萬沉的老母孤女,可是哭瞎了眼,嚎破了,隻要你償命去呢。那嚎啕,隻怕頭七未到,魂先歸也。”

    時寡婦將扣兒拉緊,冷道:“他還敢回魂來?此處現有修羅煞星,他不敢。”又道:“若嚎啕能喊魂,那他萬萬活不到這個時候。”

    那看守將酒喝盡,大著舌頭喊了幾聲罪過罪過,便手抄袖中,縮著脖子靠在獄牆上打起盹。

    時寡婦將草扣兒穿好,枕在底下睡,像是得了什麽神仙法寶,竟還露了點笑。

    獄外,孔向雯等了一會兒,沒多久,有個人就出來了。這人麵白唇紅,長得極為陰柔綺麗。

    “可見著了?”孔向雯從一旁隨從手裏拿了燈籠,與這人一同往外邊走。

    這會兒夜深人靜,風動了秋寒。這人裹了厚衫,白細的指在領口邊攏了攏,慢條斯理道:“不如不見。”

    孔向雯笑:“可是長得不如你的意?”

    “豈止是不如意。”這人將兜罩也籠起來,遮了眉眼,“我那老爹和大伯對她神魂顛倒,連命都不要,我隻當是個何等傾國傾城樣。如今這一瞧,連府上掃地丫頭都勝她三分顏色。”

    孔向雯大笑撫須,道:“你可休要看了這時寡婦。她當年未出閣時便已名動長河,上門求娶之人不可勝數。然她出身低微,求她為妻者甚少,多是過門為妾,為得正是她那副好顏色。但誰能料到,她會相中時亭舟。”

    兩人已出了衙門,馬車久待,便上了車。這車還是孔向雯來時坐的那輛,卻非他的車,而是這位的。這人坐定後才將兜罩取了,道:“又偏偏敢招惹我爹。”

    孔向雯用壺倒酒,聞言隻笑,搖頭道:“你若真恨她,何須等到此時?你爹是個風流人,那般也算是死在牡丹花下,為鬼為神都能快活了。”他將酒遞了,“你大伯卻可憐得多。”

    劉清歡沒接酒,甚至連手都未抬,他靠壁上神色疲懶,“老東西死得其所,高興還來不及。我幫他一程,還未與他算算報酬,有什麽可憐?”他瞥了眼孔向雯,道:“怎麽,孔大人還有副菩薩心腸,要為他去府上走一程嗎?”

    孔向雯將酒抿了,聞言直擺手,“我不過而已,你當什麽真?侯爺既要這案子翻不了身,那我自然有的是辦法整治這時寡婦。”

    “那位鍾大少爺如何?”劉清歡忽然俯近兩人間的案,神色在搖晃的燭火間有些陰鷲,他道:“他若是想要翻案,你該怎麽辦?倘若惹急了他書傳京都,就是侯爺也要吃一番教訓。如今鍾家風頭正盛,鍾子鳴又是個護犢子的脾性,你要當心。”他眼中殺機一現,“你休要忘記了,這案子之所以要鬧出來,為的是什麽。如果鍾家橫插一腳,為了力保侯爺,你當自刎以平罪。”

    孔向雯手上的酒一濺,他對劉清歡笑了笑,“你隻管放心,我記得清。”

    兩人對視,不再多言。

    次日一早,時禦與蘇碩就去了衙門。劉家來了人,劉萬沉上有老母下有一女,還有一妻三妾靠著他活。如今見了屍體,老太太哭得幾度暈厥,將時寡婦恨之入骨。大劉氏更是扯住了時禦的袍角,嚎啕不止,將人罵得狗血淋頭。

    鍾燮立在邊上看,發覺時禦他記得時禦。那日大雨中的眼睛叫人印象深刻,隻不過今的時禦要更冷漠些,站著任由大劉氏哭喊,也沒露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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