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

3 時六(1/3)

    男人最怕時禦,隻道自己竟晚了消息,不知這瘟神回來了。又心怨時寡婦今日不早提,教他此時走不得逃不掉。他隻得一個勁的求道:“六、六饒我一回”

    “不得一回吧。”時禦俯視他哭喪憋紅的臉,居高臨下道:“我在這兒見過你的臉不止這一兩回。樸叔,上月我不著家,你來得挺勤啊。”

    “叔、叔是真心悅你娘!”男人狼狽的抬著手發誓道:“真的!是要娶你娘過門的!”

    “滾你的醃臢貨!”後邊一直旁觀的女人跳腳罵道:“誰要跟你?跟你做個十八/九/輩的偏房妾氏?我呸!”

    男人哎呦道:“你、你你你這女人!怎地又翻臉不認人!”

    “滾。”時禦低聲冷眸,語氣不鹹不淡,偏叫人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男人豈敢不應聲,慌不迭的爬起來,畏畏縮縮道:“滾、滾,我這就滾了啊。”

    時禦回身扯了他娘的胳膊,入院就關上了門。他鬆開手,盯著女人不話。

    他娘揉著胳膊,冷笑著極盡鄙諷,“幹什麽?我就是沒了男人活不下去,怎麽了?畜生也當敢管你老娘?我想怎樣就怎樣!”

    時禦微仰頭,繼續一言不發的用深眸盯著他娘。

    時寡婦從來不怕他,隻跳起來把巴掌打到他肩上臂上,罵道:“怎麽了?老娘還不能睡男人了?你有種死去外邊待著別回來啊,惡心什麽勁!”

    她本長了張溫婉娟秀的臉,如今也都藏在厚厚白/粉下邊,發瘋撒潑的時候沒有半分當娘的樣子。她的巴掌打得狠,長指甲刮破了時禦的下巴和側頸,罵聲越來越不堪入耳。

    隔壁突然砰地一聲,緊接著隔著牆跟上許家娘的罵聲:“瘋婆娘!有種外邊橫去!淨他娘的不是東西!沒兒子你死外邊都沒人管!”

    時寡婦立刻轉戰,集火對著石牆,“我兒子我罵怎麽了!下不出蛋的母雞淨盯著別人家的兒子!有本事你也生一個啊!老娼婦!你再——”

    時禦將時寡婦拉進屋裏,提早結束了這場驚動地的女人罵戰。

    晚上時禦也沒吃東西,自從見了那男人後他就一直胃裏翻滾。等他娘睡下後才在院裏打水,一頭悶進冰涼的水裏去,再抬起身呼出氣。

    涼井水順著胸口滑下去,陷進腰跨的線條裏,順著消失了。

    時禦撐在井口,深深地喘口息。

    可是惡心的滋味依舊堵在胸口胃上,任憑他再冷再冰也壓不下去。下巴和側頸的抓痕微微刺痛,時禦套上衣服,踢開木桶,轉身入了屋。

    頭發還是濕的,他就倒在床鋪上。伸出的手碰到食盒,他拿到眼前看了看,躺著身。

    想起那雙愣愣又瀲灩的眸。

    次日鍾攸起了個大早,推門果然沒見時禦的身影。他正要伸個懶腰,就聽一側邊上簌簌的聲響。

    時禦正在繼續他昨日走時沒補完的籬笆牆,鍾攸幾步走過去,攏了攏青衫,輕聲道:“好早。”

    時禦從懷裏拿出食盒遞給他,一直垂頭忙手上的事情。鍾攸接過時還有些燙,他探頭看過去,見時禦手指靈活的編著條。

    直到完了,時禦才起身道了聲早。

    鍾攸看見他下巴和側頸上的抓痕,先愣聲道:“你怎受傷”又緊接著想到別處去,忙咳聲止住問話。

    時禦抬手摸了摸側頸,道:“嗯,沒留心。”

    鍾攸在家時也不同人討論這種床笫私密,他頗為尷尬的轉過頭,隻覺得自己沒個眼色。心道時禦這般年輕,不想竟已有了家室。隻拉了話題,道:“熱,我煮了些綠豆湯備著。時”想起時禦似不喜被叫做公子,就道:“你要先嚐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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