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善惡(1/2)

    裴定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了，鳳目中的溫潤變成了寒凜，隨即看向了葉雍。

    葉雍的身後，有好幾排舉著弓箭的士兵，士兵的身後更有士兵，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上百人。

    而裴定，身邊隻有一人。

    縱然人數多寡如此懸殊，但裴定對上葉雍，氣勢卻絲毫不弱，仿佛他身邊不止一個人，而是有千軍萬馬。

    因為他比葉雍身量要高一些，在看向葉雍的時候鳳目微微垂下，頗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呃，這還是他從阿衡身上學來的，不管勝算幾何，反正氣勢姿態都要做足。

    眼下情況如此，他也不能插翅飛了，與葉雍這些人對峙，自然不能落了下風。

    況且，對麵的葉雍，曾經意氣相投的師弟，他此刻還真看不不上。

    他唇角帶著一絲冷笑，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如此，你早就在鬆江府衙中布下羅地網，就是為了要殺死我？為什麽呢？”

    他上下打量著葉雍，沒等其回答，就繼續道：“因為你知道我會來鬆江府查探，因為你怕我，你怕我查到鬆江府中有什麽，對嗎？”

    “錢兒之所以失蹤，是同樣的原因吧？你到底怕錢兒泄露什麽？”

    一連串的問話，語氣沒有絲毫停頓，可見就算嘴皮子不如顧奉等鴻臚寺官員，但也比葉雍好多了。

    葉雍才聽清他的話語，都來不及思考，裴定又話了。

    他用著一種師兄考究師弟的口吻道：“尚和，你還記得老師過的一句話嗎？”

    葉雍抿唇不語，老師了那麽多話語，何止一句？一句又是指哪一句？

    況且，老師已經仙逝，千秋就算為了拖延時間特意出老師的一句話，又有何用？

    裴定見狀，點了點頭，了然道：“啊，想必你這些年那麽忙，自然是不記得了，那麽我就告訴你吧。”

    話間，他鳳目間的寒凜更甚了：“善欲人見，不是真善；惡恐人知，便是大惡。這句話，你不記得了吧？”

    “鬆江府中，人人感念你和葉家守護之恩，個個知道葉家子弟英勇不屈，你葉家所行的善，已經傳遍國朝了；而在私下裏，你追殺錢兒，你怕我來鬆江府，設局射殺我，你葉家……到底作了什麽惡？”

    罷，他嗤笑一聲，眼神鄙夷至極：“若是老師還活著，你猜……你還會不會是老師的弟子？”

    老師怕是想掐死尚和了！

    老師所教的那些東西，尚和懂了，太懂了，所以才能以江南道為熔爐，用江南道百姓的鮮血，為葉家澆出一條生路來。

    但凡尚和學得粗一點、懂得少一點，今江南道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麵。

    裴定這一聲嗤笑，落在葉雍的耳中，實在刺耳至極，讓他再也無法維持臉上的溫文爾雅，臉色變了幾變。

    有些事情，雖然他做了，卻總歸不是心安理得。

    他找了許多理由來服自己，為了葉家為了國朝，乃至為了更多的百姓，所以他才不得不這麽做，漸漸地，連他自己都相信了。

    今上失德，下詔罪己，國朝多災，百姓遭殃，他乃順而為，雖則犧牲了一部分百姓，但下大業、百姓福祉，不流血怎麽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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