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進宮（4）(1/4)

    “昔日家父壽宴時也曾請京城最有名的晶碧館的先生來府裏過書，以為已是口技的極致了，而今方知外有，人外有人。”

    “這位書的秦娘是個寡婦，本來她家相公才是這裏的書先生，但不幸三年前身染惡疾去了。如今秦娘在此書，倒也不是為賺家用拋頭露麵，而是她認為隻有用這種方式，才能紀念她家相公。她曾過：‘每當我站在我相公站過的地方，拍著相公他用過的醒木，並著相公過的書時，我就覺得他並沒有離我而去，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當時聽了，真真個連眼淚都快掉下來。”

    薑沉魚咀嚼著那兩句話，不禁也有幾分癡了。

    昭鸞忽然撲哧一笑，湊到她耳邊道：“姐姐你往那邊看！”

    順著她的指尖望過去，見一男子立在茶館的窗外，望著裏麵一動不動。男子約摸三十多歲，身形魁梧，相貌堂堂，這麽冷的冬，隻穿了件破舊皮襖，敞著大半個赤裸的胸膛，也不怕凍，肩上扛著一條豬腿，腰間別了把刀。看打扮，是個屠夫。

    昭鸞解釋道：“這個屠夫名叫潘方，喜歡秦娘很久了，經常站外頭偷看她書。”

    “你連這個都知道？”

    昭鸞得意：“那是，這京城裏還有我想知道卻不知道的事麽！走，再帶你去看全京城最美的一株梅花！”剛走沒幾步，她徒然變色道，“糟了！”

    薑沉魚還沒反應過來，昭鸞已一把拖著她回到茶館，躲到了門旁。

    “怎麽了？”薑沉魚透過門板的縫隙往外看，見街外一切如故，行人三三兩兩，攤位稀稀落落，非要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一輛馬車從拐角處轉了出來，不急不緩地朝這邊走過來。

    昭鸞緊張道：“怎麽這麽倒黴，京城那麽大，偏在這裏撞上呢！你看見了吧？”

    “什麽？”

    “哎呀，白澤啊！”

    一語如雷，震得薑沉魚渾身一顫，再凝目細望過去，果然見那馬車雖然質樸無華，絲毫不起眼，但在車轅處卻繪著一隻白澤。

    白澤，昆侖山上的神獸，能人話，通達世情，鮮少出沒，若得聖君治理下，則奉書而至。當今子昭尹登基伊始，賜此圖騰於姬嬰，從此，白澤就成了淇奧侯獨一無二的身份象征。

    也就是，車中之人是……公子？

    公子怎會來此地？薑沉魚下意識地揪住自己的前襟，見那馬車馳近了，緩緩停下，正好停在那名叫潘方的屠夫身邊。

    繼而，車門開啟，姬嬰一身白衣走下車來，對潘方拱手行了個大禮。

    昭鸞低聲道：“啊，原來他是來找潘方的，奇怪，他們兩個認識？”

    姬嬰與潘方開始交談，陽光照在館外的這一幕上，他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甚至衣服上的每條褶痕，都是那般清晰。

    薑沉魚不禁心生感慨，他們這個樣子究竟算是有緣還是無緣呢？若無緣，京城這麽大，而她又千年出一次門，偏就這麽巧地遇上了；但若有緣，她家的媒婆去了他府邸提親，他卻不在家中來了此地。

    耳中聽潘方道：“潘某一介莽夫，已無心仕途，侯爺又何必強人所難？”

    姬嬰微微一笑：“潘兄真是過謙了。這世上千裏獨騎追流寇，萬軍單槍擒敵首的能有幾人？你自幼隨父從軍，熟讀兵法，擅使長槍，十六歲時力挫宜國大將顏淮，十九歲時受封輕車將軍……如此榮光，又豈是莽夫二字所能概括？”

    昭鸞“哇”了一聲，湊在薑沉魚耳邊道：“沒想到這個屠夫原來這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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