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民間的公主

第11章 墜落(3/3)

    明黃晃眼,飛絮般飄走,韻兒隻覺心頭的溫度亦隨之飄逝,不解、委屈、不甘紛紛雜雜地攀纏得心緒不寧。

    “他是怎麽死的?”揪著錦緞,韻兒微仰著頭,明知故問卻偏不死心。

    明黃頓了下來,卻不曾扭頭,那聲音冷過三尺寒冰:“貪得無厭的下場。”

    悶頭歪在枕上,韻兒攤開手掌,掌心蒼白,襯得纖細的血管透著幽冷的綠光。是血是孽,韻兒苦苦一笑,逃也般合攏了手,可足渾毅算不算是自己害死的?算嗎?他知道得太多,又野心勃勃,不能為父親所用,便隻能是這般下場。父親。心幽幽沉了下去,韻兒隻覺身不由己地墜入了無底黑洞,骨肉親情不該是最親最近嗎?卻為何與父親之間分明隔了道屏障?無法逾越的屏障,一切似回到了相認時分疏離陌生的起點,甚至較之那時,更叫人沮喪,不,是心涼。

    “公主。”近侍捧著一團潔白的錦帕,怯生生地挪了過來,“奴婢給您換洗時,腰封裏發現這個。”

    錦帕攤在榻上,纖細的指尖撚起帕角,韻兒遲疑,鬆開手指,掌心覆上帕子,碎了,正如此刻自己的心。揭開帕子,乳白的蜂蠟碾碎得七零八落,半點瞧不出蛟龍的痕跡,天意!韻兒澀澀一笑,淚啪嗒浸落蜂蠟,滑膩膩的淚,凝固般掛在蠟上。為了骨肉親情不惜負心負情,假意歸還龍門璧,暗地裏卻澆了這個蠟模。天意!韻兒釋然,苦笑著闔了眼。

    休養大半個月,日日翹首以盼,韻兒卻再未盼來父親。宮人倒不敢怠慢,雖然仍是錦衣玉食,韻兒卻漸漸覺得,芙蓉軒已淪作了一處冷宮。若非雲姨寸步不離地守在榻前照料,這幫勢利的奴才怕是早要甩臉色給自己瞧了。

    六月天,暑氣窒悶,傷口難於照料。韻兒慶幸,總算趕在立夏前傷愈了,隻是這心傷卻難平。

    這日,總算得了詔,可宮門前卻未見步輦,行蹤亦分外詭秘,若非顧容月的貼身太監莫公公親自來傳,韻兒怕是不會肯隨行,回宮當日的下馬威多少懾住了自己,今夕不同往日,在這皇宮裏也該小心為上。

    “小草,委屈你了。”韻兒攙著小草的手緊了緊,滿臉愧色。

    “不委屈,我自小練功,身子骨硬朗著呢。”小草拍拍胸脯,笑了笑。

    莫公公偷瞥一眼,在一處宮門前,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小草,對著韻兒恭順請道:“公主,皇上有令,這院落唯您和奴才入得。”

    這處院落地處宮門最北角,偏僻得生人勿近。跨入院門那刻,韻兒便覺到鞋底踩著厚厚的灰塵,越朝裏走,鼻息便越膠著,空氣似經陳年,沉澱著數十載的腐朽氣息,難以入鼻。

    “啊嚏——”韻兒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哐。當。

    隱隱聽見屋裏傳來鐵鏈聲響,韻兒狐疑地望向莫公公。莫公公自顧自地開著房門的鎖鏈:“公主您請。”

    腐朽、腥澀還夾著絲絲惡臭。韻兒撚著帕子捂了捂鼻,探頭瞧了瞧,昏暗的屋子裏空空無物。

    “公主請!”

    跨過門檻,餘光盯住身後的莫公公,韻兒強裝鎮定地緩緩踱步,氣味越來越刺鼻,哐當的鐵鏈聲越來越清晰。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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