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崖(2/2)

    往上，落日的餘暉灑在懸崖的頂上，顯得高不可攀；往下，幽深的峽穀起碼還有二三十丈才到地麵，看得人心驚膽顫，更何況此時他全身都痛，根本移動不了分毫。

    一時萬念俱灰。

    想起過往的孤苦無依，柳清歡眼淚不由流下來。

    從一出生，就被拋棄，繈褓中就開始忍受生命帶來的艱辛。寧安城的乞丐窩隻是一處房頂破了個大洞的低矮茅屋，坐落在不為人知的偏僻角落，冬日飄雪，屋裏冷得像冰窖；夏日漏雨，潮濕得能長蘑菇。柳老頭和他一老一，隻能呆在最陰冷的角落裏窩存。

    柳老頭年輕時也曾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每日走馬觀花，過得好不瀟灑。隻不知因何家道中落，年老時竟落得乞討的境地。好在他識文斷字，偶爾給人寫點書信代個筆，倒勉強能糊口，隻是年老體衰，又常年睡臥在那樣的環境裏，得了嚴重的風濕，膝關節腫得跟饅頭似的，漸漸癱瘓不起。

    柳清歡四歲時就開始跟著其他乞丐遊走在寧安城裏，像隻餓狼似地才搶下勉以為生的吃食。隻是眼見他大些了，唯一給過他溫暖庇護的柳老頭卻又去了，又逢戰亂饑荒，生命之於年幼的他來，除了艱難饑苦，難見暖色。

    就這樣望著漸漸灰下去，月亮升起來，柳清歡也哭累了，怔怔地望著，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大亮，他也感覺好了很多。好死不如賴活，既然摔下懸崖他都沒死，明老還不打算收他，古人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指不定他還要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柳清歡打疊起精神觀察四周的環境，往上爬是不可能的，太高，以他的體力恐怕支撐不住。但要是攀著藤蔓下到懸崖底下倒並不是想象中那麽難，而怎麽從這一團亂藤網中脫身還更難些。

    柳清歡試著去解身上纏著的藤蔓，隻引得藤網一陣亂晃，嚇得他立馬停住一動不敢動，往下看一眼都覺得眼暈。

    隻好慢慢地挪動身子，一寸一寸先從藤網裏解脫出來，如此已是累得大口喘氣。稍歇了會，才心翼翼地攀著藤條往下走，花了半時間，才下到崖底。

    柳清歡癱倒在地，喘了半才平複過來。接下來就是要尋找出路。

    隻是他一路上跟著難民走，自己卻並不認得去往通達城的路，就算知道，繞過山想要追上付家所在的那支難民隊伍，那也是不可能的。

    沒有付家的庇護，他一個孩在那些餓瘋了的難民眼中，指不定就是一塊送上門的肥肉。

    如此這般隻能另想出路了。

    突回想起在路上曾聽人往北走上幾就是橫蕪山脈，又想到剛出寧安城時那些鮮嫩的野菜。雖然那時幹旱還沒後來嚴重，但總的來，橫蕪山脈物產豐富卻是不假的。

    而傳中裏麵精怪猛獸極多，進去就九死一生——這人間早已生靈塗炭，又哪裏有安全的地方？

    柳清歡打定主意，決定轉向往橫蕪山脈去，不定還能掙下一條活命來。目前最緊要的就是先走出這條峽穀。

    這穀下很是陰涼，兩邊的山壁把大部分暴烈的陽光都遮擋住，所以這裏的草木也有了一線生機，長得茂密蓬勃。

    柳清歡邊走邊尋找能入腹的，走著走著突然頓住腳步，然後狂喜地大叫一聲。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