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嫁

第一章 慈善與偽善(1/4)

    她,燕無痕,許文波的未婚妻,絕不會料到——自己這樣一個平民家的孩子,某一天也會被人綁架,而且是在這樣一間與刑事犯罪氛圍格格不入的董事長辦公室裏,與一位也許是世間最有地位的綁匪麵對麵對峙了好幾個鍾頭,並且還與他探討了傳統與信仰,以及靈魂的價格——可這一切竟然都真實地發生了!

    燕無痕沒有被捆,身下是柔軟的地毯,頭如爆裂般脹痛。她強忍著痛,單掌支撐坐起來,看見正對麵五米開外的位置上,是一圈寬大的黑色真皮沙發,上麵端坐著一位六十歲左右老板模樣的陌生男人。

    那人鼻梁上架著一副斯文的金絲框眼鏡,麵色白淨,質地優良的咖啡色襯衫外麵,是一條考究的背帶褲,油光可鑒的黑皮鞋上嚴謹得體地蓋著挺括的褲腳。他的右手指間夾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雪茄,左臂橫抱在胸前,左手插入右側腋下,正好擱在了因發福而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此刻,他正蹺著二郎腿,出神地注視著從地上掙紮著坐起來的燕無痕。在他身後,是相同站姿的三名高大健碩的黑衣男子,他們的隊形很奇特,在老板的身後形成一個扇形包圍圈。

    燕無痕心裏一沉,意識到自己被綁架了。她沒有嚐試站起來,而是放平了一條腿,另一條腿則蜷至腹部。回望身後,在距她約六米遠靠牆的位置上,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黑色板台,板台後麵的牆上高懸著一副精心裝裱而成的書法墨跡,上書“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寬敞的辦公室被布置得簡約而莊重,除了書櫥與必備的辦公設備之外,沒有多餘的物件,尤其是罕見裝飾物——老板們一貫鍾愛的古董擺設及興致玩物,這裏一律沒有。

    但有一樣東西似乎例外,那是放置於板台旁矮櫃上的一尊煤氣罐狀的奇怪玩意兒,像是個容器,卻又不曉得用途,完全看不懂。但不久後,燕無痕會後悔了解它的用途。對她而言,那是莫大的侮辱。

    眼前這位老板模樣的男人名叫寇誌天,是這家公司的大老板,與燕無痕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彼此卻還是頭一次見麵……

    事實上,我並不打算嚴格遵循許文波的講述順序,因為很顯然,這個看上去有些陰鬱的大男孩,關注點幾乎全在他離世不久的未婚妻身上,他更執著於沿著燕無痕的成長軌跡,密集地為我鋪陳與她相關的事件與人物,試圖讓我更清晰地了解這些年來發生在這位女孩身上大大小小所有的遭遇。而我卻在想,我及我即將代表的讀者所關注的,首先應是事件的核心。所以,我比誰都更急切地想將思緒的出發點與大本營搬到這間辦公室裏。而此刻,為了理清燕無痕回國後所發生的一切,我的思緒又不得不暫且從這間辦公室抽離出來,回到事發的五天前……

    “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機組人員正通過廣播提示乘客係好安全帶,這是一架由美國洛杉磯飛往上海浦東國際機場的班機。坐在前排靠窗位置上的燕無痕,耳膜開始脹痛,伴隨氣流減弱,機身如同緩步下台階,每下一階,心就往上提一寸,最後來到了喉嚨口。她明白,這就是所謂的“提心吊膽”,而她之所以會提心吊膽,皆因此行的目的。

    三年前,也就是2006年,燕無痕也是從這條跑道出發,帶著高達652分的TOEFL(托福)成績,以及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錄取通知書,踏上了留洋之路,攻讀哲學碩士學位。當年隻有二十一歲,剛剛拿到上海交通大學本科畢業證書的燕無痕,還未曾領略嚴峻的大學生就業形勢,就再次踏上了一段新的求學旅程。即將跨出國門的她,心裏多少有些翻江倒海、興奮難抑。在憧憬大洋彼岸那個新世界的同時,她內心深處也曾萌發過要將一切拋在身後的如釋重負感。上海這座城市——這個被燕無痕稱作故鄉的地方,帶給她的,除卻無盡的折磨,便是深重的苦難,還有苦澀的回憶。她這一走,帶走了燕媽媽和最疼愛她的大姨媽的畢生積蓄。如今沒想到的是,她再回來時,大姨媽早已仙逝,媽媽也已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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