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天鏡(1/2)

    念由心起，閉目亦可視，卻又與入夢不同——

    她的夢中，饒是再真實，也總有一分清明，知曉這皆是夢，幻相不同，它可化於她身側，便在這閉關之所，如真難辨。

    因太過真切，舊年裏，才用這閉關調息之法時，她也曾失敗過，脈息大亂，險險入魔，也曾危機數重。

    後來在此待得久了，枯槁一身，不知是久了的緣故，還是離那往昔之人皆遠之故，漸能安然閉過這關，縱使有一二危時，最後也可有驚無險而過。

    及至近年，佘二連同童兒皆已習慣她每年幾日的閉關，是以童兒提起來時才那般如常，但她心中清楚，今年這關……怕是較往年更難過些。

    三十三天走一遭，於那靈霄宮住良久，在天界時她已隱有心念失控之兆，何況……

    由著心念肆起時呢？

    果然，甫一入定，妄念四起，幻相洶湧，萬千無數，一象一念，諸般，皆似一人。

    她不動如山，任這妄念重重，不因幻相起而憂，被幻相所引亦不躁，隻是順應自然，然這幻相重重不滅，從終南，人間，至三十三天，洶湧而至，無止無息，看似無念無動，實則險境重重，稍有不慎便會被幻相所侵，入魔亂道。

    她於此入定，洞府中不知山外歲月，三五日不過一息之間。

    小雲鞭守在洞府外，如他主人一般，片刻無有鬆懈，他與結界合一，不放過招搖山任何風吹草動。

    丹鳳在天鏡前看了一會，忍不住要打一打哈欠，他感歎，“果真荒僻啊。”

    何止荒僻，簡直荒僻之極！

    他也不是那等無見識的神仙，往年也遊曆四界，四海三界走過一遍，然這招搖山還真當令他開眼界，無人無活物之地他也是見過，隻是如此地這般，“生氣不足，分明在人間，氣卻恍若地府冥界，”他奇道，“那二蛇妖能棲於此，亦是不凡啊。”

    他觀招搖山地界這多時，愈看愈覺奇異，“天君不愧天君，當初罰琢玉於此，也不知是哪位見多識廣的所諫。”

    口中歎，眉眼微彎，眼底卻幾分意味深長，成琅那身骨，發配那等地界，若非召回天界，怕是過不久多久便……

    他回身，看著座上那一人，“先前我與她說，她至多再三百年壽數，如今看，若非回天，她隻待在那處，不說三百年，便是今時閉關也闖不過。”

    話中不覺帶出一分冷意來，他慣是一個笑眼風情的模樣，如今冷意沁在這風情，倒顯出幾分詭譎來。

    觀止抬眸，目光在他麵上一定，丹鳳方回神一般，扇子一展遮了半張麵，哎呀一聲，“失態，失態了。”

    “你當警醒些。”觀止幾分眉間微蹙，提醒。

    “是，殿下說得是，”丹鳳拱手行禮，“是我忘形了。”

    這般賠罪狀，被他做出來也幾分嬉笑無狀，觀止搖搖頭，目光落回天鏡。

    此乃神界之物，若用者得法可觀四界五行，現下鏡中所現，正是那……招搖山中。

    一為方圓千裏地界，一為山中兩處洞府，山中二蛇，一器，乃至閉關之人……皆於鏡中。

    目光落於鏡上，他麵上喜怒不辨。

    殿中安靜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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