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斫琴(1/2)

    丹鳳自宮牢離開，成琅果然不再隻有仙草吃，當日便有吃食送了進來，雖還是不見人影，成琅還是感動不已，一麵享用一麵不忘教導小雲鞭得記著丹鳳這情分才是。

    饑餓三日，飽腹二頓，難免用得多了些，用完不久便覺昏沉沉幾分困，饒是她撐著精神想把腦中那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剪一剪理一理，無奈這身子實在不夠爭氣，撐了一會，口中還應著小雲鞭的話就身子一歪，靠著牢壁睡了過去。

    小雲鞭話一停，感覺她平穩的氣息，也跟著安定下來，宮牢中再次安寂。

    成琅睡得並不安穩。

    她的入睡總伴著入夢，三百年已習以為常，那些白日裏的所思所想所念所往，總在夢中遍遍反芻，招搖山地處偏僻，日日所見也不過三百年如一日，再怎麽夢也無新意，於是她常常夢到終南山。

    山中無春夏，山人無老死，在道祖的洞府，在漫山的仙霧，在後山的竹林，一遍遍，她囿於山中出不來，那時的人亦是，一遍遍見，一遍遍念，想忘也忘不掉。

    可這些近來夢得少了，許是來了三十三天，所見所感遠比招搖山熱鬧，她的夢也變得不同起來，她已經有段時日未夢到終南了，忽而又入此夢，看著眼前竹林石徑，竟有些踟躕之感。

    神思忽明忽隱裏，好好歹回了神，就抓著這一絲清明，她提步踩入那石徑，石徑路長，路旁皆竹，她走在這條路，不知何時身上衣衫變成竹青薄杉，那袖邊微掩下的腕子，細白軟潤，不見薄皮瘦骨伶仃病樣，這是……

    她從前的……模樣？

    她看著自己的手，一時有些恍惚，抬手摸摸臉，竟有些記不起她原是何模樣……

    怔怔間，眼前小徑消失，不知何時已來到那竹舍外，她抬眸就見窗前那道身影，白袍金冠，龍章鳳姿，世上再無第二人如他一般，她目不轉眼的看，有一股清明的肆意——

    反正是夢中，她看了又如何？

    她不轉眼又如何？

    於是越發放肆，這眼神終於被窗前人所察，他側目與她的眸光對上，目如寒光，泠泠如電，她被這目光看著，竟一時有幾分心虛，正輕咳，想做一二解釋，他卻已移開目光，轉頭看向竹舍內，她這時才注意到，竹舍裏還有另一人。

    是誰？

    幾分奇，未及走近，便見舍裏飄出一人，一身粉淡，花色招搖，“才剛說你你便到了。”

    “丹……鳳……”

    “怎這般神情，”一團惹眼的人飄過來，他今日穿了新的鞋子，不肯踩到地上，隻恐草葉汙了他的新鞋，這般飄飄搖搖過來，挑著眉悄悄往竹舍看一眼，壓聲，“不是你求我來的？”扇子一抬，在她額上敲一敲，“安心，不氣了，我替你求過情了。”

    求情……

    她看著眼前的丹鳳，順著這二字，模糊裏還真從記憶裏尋出這樣一段，是她求了丹鳳來給她說好話，可那……又是因了什麽了呢？

    “……不過我也要說說你，”丹鳳清清嗓子，刻意將這一句說得聲大了些，“你這次真過分了啊，”他聲音嚴正，臉上卻朝她挑了挑眉，“那琴再貴重，亦是你莽撞——你是壞了太子一張琴，可太子什麽時候是那小氣之人，你若因此出事，置太子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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