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西台記事

第1節(1/3)

    第1章 引

    塵煙起,冬至,滿城鵝雪沾染了戰火硝煙後的黑,飄蕩於血腥與腐爛的風中。

    七朝國都燕京,曾繁榮昌盛歌舞升平,有孩童歌謠唱道‘金磚砌,玉瓦頭,滿街富貴蓋百樓’,而今金磚玉瓦碎了一地,富貴百樓也成瓦礫,寒冬裏的眾人皆懷抱最後的幹糧銀錢,低著頭於小巷中焦急穿梭,還有手上牽著小孩兒的,一邊跑一邊罵道:“還不快些?!遲了便要死!”

    一聲轟隆破了燕京的城門,滿身血汙的幾名官兵在守不住城門的那一刹便舉劍自刎,劍於脖上抹過的那一刹,燕京最高的閣樓似於眼前,一片猩紅。

    屍體重重倒下的時候,不知誰破了嗓子高喊一聲:“北跡兵破城了!!!”

    坐在城池街道正中央的孩子約隻有四、五歲,頭上紮著的兩個羊角辮已經散亂,身上穿著布料上乘的小襖,小手抓著不著寸縷的女子的手指,那女子渾身青黑,已經凍死。孩子以小手暖著她的胳膊,慢慢抱在懷中,迎著從天而降的大雪哇哇大哭。

    牽小孩兒的男子路過瞥見,心中唏噓,心想當是富貴人家出來逃命,女子無力,被人搶了衣物銀錢,活活凍死,小孩兒也餓了兩日,一直坐在路中守著屍體喊娘,哭得聲音都啞了。

    男子走過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跑了過去,抓著小孩兒的衣領便要將那漂亮的小襖扯開,小孩兒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直至身上小襖被男子扒了下來,才縮在女子屍體的臂彎裏瑟瑟發抖。

    男子的孩子看見這一幕,小眼睜得奇大,男子回頭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又將小襖蓋在了自己孩子的身上,將人抱在懷中便朝另一邊跑,嘴唇貼在孩子的耳邊,輕聲喊道:“忘了,都得忘了!”

    這是在逃命,哪管得了別人死活。

    北跡西下,直攻西齊,西齊守了兩年,國都燕京最終還是沒保住,皇帝都在三日前逃了,死守城池的最後幾名官兵也以身殉國,他們這些無錢無勢的平民百姓,等到北跡兵入城,便是死路一條,剩下這些還未來得及走的,都是亡命之徒。

    寅立十二年,北跡破了西齊國都,直取燕京,長達二十三年的國之逃亡,便於這一刻開始,北跡占領燕京後以燕京立為國都,改號天賜,實為奚落曾經盛極一時的西齊而今的衰敗,二十三年內,西齊五次遷徙國都,從燕京到良川,再從良川到清平,從清平退至南郡時,西齊已飄蕩了十七年。

    十七年內,唯有一些國之老臣,與王孫貴胄還一直守著自己巴掌大的小國,妄圖有朝一日能再將北跡趕回大漠,武官橫行霸道,文官迂腐保守,一時間兵不成兵,匪不是匪。

    南郡山多,百姓幾次三番起義意圖反抗退至南郡的西齊舊臣與亡國的皇帝對南郡子民的剝削,許多壯年男子都入山為匪,專劫西齊從別處以強硬手段征收的糧食與補給。

    南郡城中皇帝魚肉照吃,百姓卻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民起的匪群被官兵打散了好些,又再度聚起。

    身披麻衣的女子大約隻有十幾歲,卻手執長矛,捂著腹部的傷口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剛戰爭過的修羅場,一名西齊老臣站在城牆上聲淚俱下,拍著大腿喊道:“諸位有這等能耐,為何不與我對抗北跡!都是西齊子民,卻自己害了自己!天曉得陛下於宮中日夜以淚洗麵,國不成國,你們還來添亂,難道真要西齊亡了才肯罷休嗎?!”

    那老臣聲音才落,女子便抬頭朝城牆上瞥了一眼,老臣胡子一把,已經跟著西齊遷徙了幾次國都,卻依舊腦滿肥腸,肚子圓挺,反觀這些起義的民兵民匪,卻瘦得隻剩皮包骨,究竟是誰害了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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