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鈿

第39節(1/3)

    向嬤嬤打聽了個遍,但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地答複, 知書達理嫻靜端莊。

    合懿對這八個字不太信得實,因她聽說外頭也是這麽形容她的......故而更期待那幾位素未謀麵的玩伴了。

    四位千金真正入宮伴讀時距離大選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那日子正是深秋,樞星宮裏的銀杏黃燦燦落了一地金,天上有南飛的鴻雁翩然而過,瞧著是個好兆頭。

    午間小歇過後,便有嬤嬤笑吟吟領著身後四位齊頭整臉的千金小姐踏進了書香縈繞的大殿裏,都是八九歲的光景,白淨細膩的麵皮,頭上梳燕雙髻,差不多的身高和裝扮,差不多的斂眉低首,小小的身體裏住得都是循規蹈矩的靈魂,一眼望過去沒有特別讓人記憶猶新的。

    嬤嬤讓她們上前行禮,麵前太子、端王和公主坐了一排,四位小姐中卻隻有一位小姐一開口是先緊著合懿的,於是合懿就記住了她,禮部侍郎家的幺女,閨名喚兮柔。

    嬤嬤玩笑著說她不懂規矩,禮數應當先拜太子才對,她微蹙著眉仰起臉,鄭重道:“我進宮是做公主殿下的伴讀,日後朝夕相處的也是公主殿下,自然事事要以公主殿下為先。”

    她不是不懂規矩,相反她是個頂規矩的人。

    與合懿伴讀之時,女紅茶道做得,陪合懿偷摸爬樹翻牆也做得,當真事事以合懿為先。而後嫁與琰錚,又事事以夫家為先,成婚第二日便改口恭敬稱合懿為小姨,半點別扭都沒有。

    如今她心死了念斷了,從重新喚合懿名字、放開握住合懿的手那一刻起,無論是與琰錚還是與合懿,她將兩條路都走到頭了。

    也因是太了解的人,合懿看著她放手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

    臨近交夏,晌午的光景已經不那麽美好了,合懿坐在馬車裏,人卻像在驕陽下被炙烤著,好容易煎熬回昭和殿,呆坐在圈椅裏許久,才發現竟然連哭都哭不出來。

    哭不出來就要找事情做,她去花房看了看當日與封夫人打賭種的花兒,竟然也蔫兒得半死不活了。

    這廂打賭輸了,她陡然恨那花兒不爭氣,恨著恨著把自己兩眼恨得通紅,兩步過去一把扯著花枝連根拽出來重重摔到地上,一轉身躲進了花架後頭,突然間大水衝了龍王廟。

    人的心裏不能憋著事兒,憋久了容易生出毛病的,大大地發泄一通,再想起兮柔的話便沒那麽堵得慌了,她從沉悶中自己尋到一絲好的期盼,或許等琰錚回來把話說清楚,尚書大人出獄後,她和兮柔之間的隔閡也就能自然而然消失了呢?

    但等待的日子真是極其難捱的,說一句度日如年也不為過,合懿天天從早盼到晚,恍惚覺得都度過了大半輩子,滄州那邊終於有了回應,不過隻等回來另一封信。

    送信回來的還是合懿派出去的那個侍衛,侍衛頂著烈日炎炎馬不停蹄跑了一趟,回來後冒著滿頭的熱汗跪在合懿麵前,雙手高舉過頭頂將一封端王的親筆信箋承給她。

    信上的字跡蒼勁有力,連折角的鋒利都是合懿熟悉的痕跡,所以是琰錚親手寫的無疑,原來他真的知曉了兮柔的困境也沒有回來,隻在信裏說會保尚書大人性命,交代了前線戰事吃緊走不開,其他的便是一筆帶過。

    合懿手裏拿著信,一張臉須臾之間青白交替了好幾個來回,猶是不可置信地又問了那侍衛一句,“這......王爺是真的沒有回來?”

    侍衛答是,窗戶外一刻不停的蟬鳴倏忽變得聒噪不已,吵得合懿心煩意亂。

    封鞅到傍晚暮色四合時才回來,踏進昭和殿之前就已經聽鬆青說了滄州回信的事,他頓了下,在隔間換了衣裳便往寢殿去,遠遠地就透過帳幔看見合懿躺在床榻上,小巧單薄的背影就差寫上“生人勿近”四個大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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