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1/3)
好似我一副急色鬼的樣子。
我又羞又惱。若他在跟前,一定會抬腿便踹過去,惱完又覺得豁然,這樣的阮致遠,總比那對月傷懷、整年沒處說話的阮致遠好多了。
掛了電話,那份思念也像找到了地方安置,心裏不再空落落的。
一陣醬爆豬手的濃香從廚房飄了出來,勾得我唾液狂湧,我趕緊從沙發上跳起來,趿拉著拖鞋,笑嘻嘻地蹭進廚房。
爸媽在一旁切菜,磨得雪亮的菜刀,在菜板上剁得當當當響,節奏明快輕躍,白的洋芋、綠的萵筍、紅的蘿卜、紫的甘藍,全都切成細細的絲,碼在一起色彩分明,煞是好看。
嫂子則十指翻飛,蝴蝶穿花一般地擇著油菜,嘴裏還在指點著正在掌勺顛鍋烙春餅的哥哥,“手腕抖一下,往前一送,對,接穩了。”
另一側,大砂鍋裏早就湯汁翻滾,香菇燉雞的味道撲得滿廚房都是,白色水蒸氣將廚房蒸得暖融融的,像蒙了一層濾鏡,有種不真切的美,令人心裏軟軟的。
我含笑倚在門口,以後,想要這樣靜靜看著他們,恐怕沒那麽容易了吧。明年,等一切都安排妥當,我便要和阮致遠找一處寧靜海濱小城,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一想到阮致遠一邊看菜譜,一邊拿著量杯、克秤一絲不苟做菜的樣子,那一點惆悵的情緒就很快散了。
站在溫暖明亮的廚房裏,在食物氤氳出的熱氣中,看著窗外不斷旋落的雪片,我忽然覺得年的味道更濃鬱了。
我擠到嫂子身邊,故意揶揄她:“喲,嫂子,我哥現在可是被你□□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了啊。”
我哥充耳不聞,繼續與他手中的麵餅做鬥爭。
嫂子嘴角一扯,歪著身子湊到我耳邊低語,我心下頓時警鈴大作。
果然,她半咬著唇說出的話、吐出的熱氣,鬧得我當下便呆立當場。
“所謂恩愛夫妻發展到後期,就是從在床上熱火朝天地做僾,變成在廚房裏熱火朝天地做菜!你以後就明白了。嗯,小姑……”
嫂子話沒說完,我哥手一抖,春餅啪嗒一聲,貼在了牆壁上,又緩緩滑落。他回身轉頭,尷尬地凶了我嫂子一眼。嫂子毫不示弱,回他一個春情蕩漾的眼風,兩隻小小的酒窩醉意四濺,殺得我哥低頭不敢吭聲,老臉都紅透了。
我低頭悶笑,又怕大哥更尷尬,差點一口氣憋死。
年夜飯吃得異常熱鬧。我這一場病,讓一家人更加親密了,連一向混世魔王一樣的侄子,也變得懂事乖巧起來,不斷用他沾滿口水的筷子給我夾菜。
這間屋裏的每一個,都是我愛的人。
遺憾的是我不能把他們介紹給我的心上人。他永遠也無法走進我的家。
盡管日後,我們要離開這座城市,但至少我可以常常回來,享受這份熱鬧的親情。而阮致遠,卻永遠隻能站在熱鬧的彼端,隔河遠觀。
既然,他不能過來,那就讓我涉水而過,將這份家的溫暖,帶去他身邊吧。
想到這裏,我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原來,心裏真正住進了一個人,不管做任何事,總能輕易地聯想到他。而想起這個人,身體裏便像起了一陣春風,有一種溫溫軟軟卻又能複蘇萬物的能量。
吃過年夜飯,看了一半春晚,我便被哥哥押著,親手點了一串一萬響的鞭炮。
聽著劈劈啪啪的爆炸聲,看著頭發花白的老媽合攏雙手小聲為我祈福的樣子,我隻覺眼眶熱了又熱。
接著,我又在院子裏看小侄子放了一陣煙花。
一向空蕩蕩的夜空,這晚特別的擁擠。
望著那騰空而起轉瞬即逝的煙花,我忍不住想:以粉身碎骨的代價,湊一場虛幻的輝煌,值不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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