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腦魂蟲(1/4)

    結滿油杉樹的山坡被泥水衝刷，山間灰簷民居緊致錯落，幾十條逼仄的巷子交錯，猶如迷宮。

    雨剛停，簷前的滴水砸在台階上，門口“寶祥泰”的染坊牌子被雨水洗過，鮮亮了不少。連因為染料，常年彌漫在染坊四周的難聞味道也淡了。

    隻是平日裏熱鬧至極的寶祥泰，今卻靜悄悄的，一個坊工也看不到，倒是有不少神色凶悍，氣息勻稱的人在巷子裏到處巡邏。

    回院裏立著成列的竹竿和染缸，有柿子樹漫過牆，上頭發紅的柿子還沒摘，飽滿的果皮上結滿水珠。驀地，一隻手粗暴抓下柿子，樹枝發出哢嚓一聲，簌簌抖動。

    空氣中沒來由灼熱了幾分。

    坐在藤椅上的陳放驀然睜眼。

    他隻穿一身寬鬆的寢衣，正酣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地神色可怖起來。

    門吱喲一聲被推開，陳放受激似的回首，身子也立直了。

    柯諾然走進來，見到陳放的神色，腳步不由一滯：“怎麽了嶽丈？”

    “……”

    陳放緊緊繃著一張臉，森然地盯著柯諾然，好半，兩邊的掛上去的臉肉才一點點垂下來。

    他閉上眼，慵懶地道：“春兒和阿寒呢？”

    “在前堂候著呢。”

    “嗬嗬。”陳放發出短促的冷笑：“兩個廢物，平常作威作福，可沒看出他們怕啊？怎麽活人不怕，卻怕死人麽？”

    柯諾然走到陳放身後，輕輕按壓他幹枯的肩膀。他沉聲道：“您老消氣，我來就好。”

    “嗯。幸虧有你。”

    陳放貌似欣慰地拍了拍柯諾然的手背。

    “幹爹，還差一個，要不再等幾個月？”

    “來不及了，我不能栽在等了這幾個月上，放吧。”

    兩人眼前，是一大片染槽，被陶土分成一格一格，格子裏的染料五顏六色，散發出濃鬱的味道。

    柯諾然依言放幹了染料，水位降低，格子深處，卻逐漸露出了什麽東西來。

    那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赤裸孩童，身上貼滿黑色符紙。這裏頭有男有女，都環抱雙膝，沉睡過去似的。

    整個場麵頓時邪異恐怖起來。

    深巷裏，查刀淅淅索索地吞吃的柿子，迎麵一個刀疤臉的壯漢走過來。

    “兄台哪裏來的，這是私產。”

    刀疤臉的手才碰到查刀的肩膀，他整隻胳膊便化作金色火焰，刀疤臉目露驚恐，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一抹刀光和血液同時迸濺而出，人頭掉在地上，查刀左手拿著柿子，右手鴟吻單刀淌著血，邁步穿過巷子。

    “九十八個，都是子時到午時之間出生，屬蛇或者屬龍的。”

    柯諾然指著陶土格子裏，滿坑滿穀的孩童。

    兩人話間的功夫，其中一名漂亮女孩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時間太長，開始褶皺幹枯，驀地，她的臉蛋破開一個血洞，有黑乎乎的東西探了出來，不多時，一整隻大黑蛇便破屍而出！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咳咳~，咳咳~

    陳放的咳嗽劇烈起來，柯諾然給陳放拍著後背，兩人都麵色如常。

    這些孩子大的七八歲，的兩三歲，黑話叫尖菊。要是從牙婆子手裏買來的，叫開著口的，拍花子偷的，搶來的，叫擋著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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