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行

第22節(2/3)

    我身形一頓,沈墨山頭也不回,掏出一枚銅錢隨手往後一拋,他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後,卻聽沈墨山冷冷的聲音道:“蕭雲翔,好歹你也做過侯爺,別臨到頭了反像個孬種,哭爹喊娘的,成什麼樣子。”

    他在身後猶自唔唔出聲,我看了沈墨山一眼,低聲道:“我有些累了,咱們,快點出去吧。”

    “正是,這裏頭濕氣太重,陰氣也重,你身子才有起色,別染了風寒,那老子那些個……”

    “那些個用我身上的藥便白費了?”我淡淡地道:“沈墨山,你也換句新詞,見天嚷嚷這句,都不嫌囉嗦。”

    “錢銀的事怎算囉嗦?”沈墨山氣呼呼地拉著我的手加快步伐:“你須得愛錢,方愛惜用錢買來的東西,方明白這裏頭每樣東西都來得不易。你的身子現如今是拿大把銀子砸出來的,我還指望著日後沒個安生落腳的地靠你養活呢?嘖嘖,一百兩銀子一首曲子,比開黑店攔路打劫還強,這麼好的買賣,不調養好你的身子哪成……”

    一路絮叨,倒仿佛將適才的悲憤沖淡了不少。我隨著他出到外間,那名領我們進來的獄卒早候在那,見了人馬上堆上滿臉笑道:“才剛還聽裏頭隱隱有樂聲,二位爺想來見了故人,以那個,那個樂聲會友?”

    沈墨山笑了一笑道:“還以文會友呢,張大哥適才可聽得真那樂聲?”

    那獄卒樂嗬嗬地道:“隔著門,倒聽不太真切,似乎挺好聽,就是牢裏頭陰暗,那調子一慢,聽得有些瘮人。”

    沈墨山不著痕跡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什麼好調調,他們讀書人弄的那套玩意兒,都七拐八彎難懂得緊,聽半天也沒配個冤家詞來,不若前頭胡同賞春苑裏的小娘們唱的小曲,那才叫勾人,改天我做東,張大哥一道去聽聽?”

    我瞪了他一眼,那獄卒卻心領神會,咧開嘴笑眯了眼,直道:“正是正是,小的尤愛裏頭媚桃兒唱那一句情哥哥,哎呦誒,半天骨頭都酥了。”

    兩人狼狽為奸一般哈哈大笑,沈墨山又拍拍他的肩膀,約了下次一起逛青樓等事,這才複又攜著我的手七拐八彎出了天牢。

    外麵空氣清潤,我深吸了一口氣,抬頭仰天,沈墨山在我身邊輕聲道:“那位獄卒沒事。”

    我心中一跳,瞪大眼看他,卻撞進他微笑的眼眸,聽他柔聲道:“我知你生怕連累無辜,那獄卒有些氣血阻滯,但我適才拍了他兩掌,已經助他通了經絡。”

    我張開嘴,卻不知說什麼,半響才道:“多謝。”

    “是我該多謝你給我麵子,沒當場誅殺蕭雲翔。”他笑嘻嘻地走上前,撩開車簾,扶著我上車,又一躍而上,坐我身邊,道:“不然大牢裏死了要犯,這追究起來,許多人都逃不了幹係。”

    我垂頭看著自己的手,輕聲道:“我不是,不想殺他。”

    “我知道,”沈墨山介麵道:“我知道,但懲罰一個人痛苦地活,永遠要比令他痛快地死要狠得多。況且蕭雲翔被你的曲子勾起了懼意,此後恐怕噩夢纏繞,便是有恩旨,也快活不到哪去。”

    我咬著唇,抬眼看他,道:“我不殺他,可不是為了,怕給你惹麻煩。”

    沈墨山歎了口氣,伸出手來握緊我的手,道:“我曉得,你是為了琪兒。”

    我疲倦地閉上眼,心中千回百轉,未了澀聲道:“沈墨山,你能發誓,不將琪兒的身世告知於他嗎?”

    沈墨山低沉有力地道:“我發誓,絕不洩露半句。”

    我睜開眼,定定地看著他,問:“你,往後也能疼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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