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行

第6節(2/3)

    沈墨山踱步過來,遞上一條潔白手巾,簡潔地命道:“喏,自己把眼淚擦擦,跟個泥猴子似的。”

    琪兒怯生生地止住哭,偷看我一眼,我沒好氣地伸出手,欲拿那塊手巾,哪知沈墨山手一縮,我竟然碰不到。

    我一扭頭,冷笑道:“沈爺這是消遣我?”

    “你多心了,”沈墨山蹙眉道:“他是你兒子,可也是個男孩,將來養活大了就算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味這麼寵著不教,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怒道:“我兒子愛怎麼對待是我的事,你又懂什麼?他小小年紀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知道嗎?我恨不得把他含嘴裏捧手心都補償不了,要你多管什麼閒事!”

    沈墨山的臉頃刻沉了下去,一把扯過孩子,在我來不及反應之前將琪兒扔出幾尺遠。我驚呼一聲,撲了過去,沈墨山臉色不變,單手輕鬆扣住我,在我肩膀處輕輕一拍,我半邊身子立即麻木酸痛,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摔在地上的琪兒呆愣了一下,立即肆無忌憚地大哭起來。

    我心如刀攪,拚命掙紮著,回頭罵道:“沈墨山,你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麼英雄?有本事你沖著我來,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他似乎輕笑一聲,在我耳邊曖昧地說:“好主意,欺負小孩確實不過癮,不如欺負你,你說呢?”

    我渾身僵硬,一股寒氣自脊柱蜿蜒而上,這種不懷好意的聲調,故作曖昧的低沉,宛若難以揮去的噩夢一般令我不由得心懷恐懼。就在這時,沈墨山似乎吸了口氣,猛地推開我半尺,這次卻換上平日朗笑之聲:“看你兒子!”

    我顧不得自己,立即轉頭看地上的琪兒,卻見平日被我嬌生慣養的孩子,此刻自己爬了起來,小臉氣得通紅,握住小拳頭狠狠地盯著沈墨山,大聲喊道:“大壞蛋,不許欺負我爹爹!”

    我有些驚奇,卻聽沈墨山冷聲說:“就憑你現在這副哭得像娘們似的窩囊相?”

    “誰說我哭了?”琪兒急衝衝地吼回去,自己拿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淚,怒道:“快放開我爹爹,不然等我長大了就殺了你!”

    沈墨山仿佛忍著笑,無賴地答:“那麼在你長大前,我想欺負你爹爹就欺負他,你能奈我何?”

    這算什麼話?琪兒才五歲,沈墨山以為自己也五歲嗎?我皺了眉頭,不耐地道:“放開我。”

    沈墨山哈哈大笑,鬆開搭在我肩上的手,又拍了兩拍,溫言道:“教孩子非得讓他吃苦頭,不然不長記性。放心,我剛剛拿捏著力道,沒摔疼他。”

    我默然不語,這道理誰都明白,但不為人父母,卻怎麼懂這裏麵的心疼和不舍?

    更何況,倘若你一無所有,這孩子成為你的全部。

    我走過去,將那孩子攬入懷中,輕撫他的背無言安慰,小孩這次終於肯乖乖窩在我懷中,忽然悶悶地說:“爹爹,我想聽調子。”

    我一愣,抬頭看了看樹葉,柔聲哄他道:“這些樹葉子太厚,吹不了。”

    “正好,我也想聽,”沈墨山笑吟吟地說:“我前兒倒得了柄玉笛,玉質瑩潤上層,乃漠北不可多得的羊脂白玉,漠北皇家樂坊匠工精製而成。你名滿京師,想必琴瑟簫笛樣樣精通,不如現下就試上一試?”

    漠北白玉,漠北匠工,任一樣都是天下聞名,可遇不可求。沈墨山老謀深算,明白樂癡對名笛,就如良醫對痼疾,酒徒見佳釀一般不可抗拒。他算得很好,若我是一般人,隻怕此刻便會不由自主應了他的要求,落入他的圈套。

    但這一次,他真的算錯。

    我抬起頭,深吸一口氣,慢慢脫下戴在右手尾端二指上的金甲套,對著他,舉起右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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