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雙人日下行(1/2)

    “平穩……是再好不過的了。”周從唇邊笑意和煦，仿佛他此刻並非在持劍劫持皇帝，而隻是在敘話家常。

    梁尋豫微怔。

    窗外烏雲漸去，長夜漫漫，月色終究是穿透層層雲煙，撥天而現。

    “既如此……”周從一邊緩緩笑著，一邊扔下了劍。

    青鋒落地聲音清脆，大殿中的所有人皆靜默，有些驚疑不定地瞧著他。

    皇帝終於鬆了一口氣，脖子上沒有了那冰冷凜冽的殺意了。

    周從緩緩起身，走下殿來，在殿下撩袍俯身，拱手叩首，緩聲道：“老奴認罪，任憑處置。”

    滿殿皆靜。

    饒是殿外禁衛軍人數甚眾，一時之間竟不敢上前圍了這人。

    梁尋豫麵色怔然。

    他這是……何意？

    來金鑾殿大鬧了一場，被扣上謀逆的罪名，又這樣輕易地認了罪。

    別說周掌司，隻要是在這朝野之上生存的人，怕是連個傻子都不會這樣做。

    隻是皇帝如今剛剛從被挾持的恐慌中回過神來，一時之間未能像梁尋豫那般思考這樣多，隻是焦灼又無措地大聲喊道：“給朕殺……”

    皇帝這話剛剛出口，卻又想到若是現在就處死周從，恐怕殿上這些人還沒有這個本事，防止他被激起怒意，還是先將他押到牢內更穩妥些。

    皇帝低眉，聲音帶著壓抑著的怒意和無窮的恨意，道：“來人！押他到刑部！”

    殿外站著的將士們聽聞皇帝下了指令，這才回過神，一一動了起來，穿著銀光寒甲的侍衛拿著長矛對準著中間那人緩緩圍了過去，然而即便如此，也是不敢靠那人太近，隻能遠遠地拿著矛指著，聊勝於無。

    皇帝麵色僵硬，欲發火又有些許顧忌，好不容易讓這瘋子肯伏法，若激怒了他，再一把長劍橫在他頸間，那可怎麽了得？！

    周從輕輕闔著眸子跪在那裏，眉宇間似有無限的疲憊，那態度，竟然是半分掙紮都沒有。

    他緩緩起身，四周靜了一靜。

    周從唇邊現出疲憊笑意，語氣仿佛又恢複往常，淡淡道：“陛下有令，押我去刑部，你們如今這樣子，成何體統？”

    一句話，語氣淡淡卻威嚴立起，眾將士肅然起來，終於隨在他身邊一同走出了大殿。

    隻是——

    周從轉過身的時候，和梁尋豫的目光有一瞬的交接。

    那是安然的，欣慰的，讓她安心的一個帶著笑意的目光。

    是沒有偽裝的，溫暖的，沉穩的。

    梁尋豫隻覺得心尖一顫。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漫長的歲月，飽含一腔熱血的初心與沉重的背負，複雜而讓人動容。

    是讓人熟悉的，是如同定心丸一般的存在。

    隻那一瞬間，她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亂了。

    她猛地回過頭，看向那位剛剛與她擦肩而過的老者。

    老者眸色寧靜，空空蕩蕩如一井深潭，仿佛什麽都沒有。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一場錯覺。

    她忽然覺得心頭滯痛，不自覺地將身子俯下了幾分，目光死死地看著周從，眸色中驚疑與不解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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