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香

第97節(1/3)

    挑了一條豔紅的綢裙,也是這樣鮮豔奪目的顏色,在雪地裏看去真若紅梅一樣嬌俏可愛。彼時她心底豔羨不止,卻知道自己在劉霖心目中的分量不能和綺羅相比,也不敢像她們一般穿紅,隻穿了素色的白祾裙子跟著她們去花園堆雪人。

    劉霖還取笑她:“外麵也是白茫茫的,她還偏要穿白,不如把她放在這裏做個雪人好了。”她又不敢辯,還得賠笑著自嘲:“奴婢就是個粗鄙的,也分不出什麽時節該配什麽顏色的裙衫,公主若能撥冗教奴婢幾句,奴婢定是終身受益的。”劉霖是個爽朗的人,說過就罷了,倒也不以為意。反倒是綺羅暗自留了心,到了夜裏送了淺碧、鵝黃的幾條衣裙到她房裏去,柔聲道:“你若怕在宮裏犯忌諱,也不必定要著紅,這幾條顏色嬌嫩,都是與你極襯的。”

    那件事在她心中始終是有刺的,她將幾條衣裙細心收了起來,卻一次都未穿過,後來又怕綺羅問起,還尋了個由頭解釋:“姐姐送的衣裙是極美的,隻是我有些怕冷,等天暖了再穿。”綺羅溫和一笑,卻也沒有再問過此事。後來不到開春,她們就離開了長安,那幾條衣裙至今仍然不知擱在何處,她始終是一次都未穿著過的。

    故人終都入土,彼時的笑語歡顏曆曆在目,竟如昨日一般清晰。

    這麽多年,她始終戰戰兢兢,一步一步往更高處爬著,她時刻記著自己當年的卑微。淺碧鵝黃、姹紅嬌綠,那幾件衣裙的顏色,始終烙在她心頭上,從沒有一刻忘記過,好像在警醒著她,激勵著她,要向高處去,做人上人,才能縱情心意,想穿什麽便穿什麽。

    她心念一動,額發上碗口大的牡丹花顫了顫,嬌豔鮮紅,仿佛要滴下血來。她回首側目遠遠遙望了一眼,隻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心底突然空蕩了一瞬,好像哪裏敞開了一個豁口,冷冷的寒風灌進來,須臾間凍徹了肺腑。

    等到大軍都退走,城外便空蕩起來。幸好雪勢甚大,一時半會兒倒也顯不出狼藉。西北的高坡上有一棵顆大槐樹,樹後立著一男一女,男子著黑袍,女子著鵝黃衣衫,兩人並肩而立,容貌俊秀,瞧上去倒是一對璧人。

    此刻這女子看著身旁之人目中露出了仰慕之意,這男子身形頎立,一張俊麵如冠玉,隻是雙♪唇緊抿,麵上不帶笑意,便瞧不出神情。他看起來不過是個少年人,可滿頭發絲皆白,幾與雪花同色,仿佛已立了很久,此時見沙地上終於退的無人,方才緩緩引馬過去,卻立在了劉胤與綺羅兩二人身邊,定定地注視著兩人的麵頰。

    也許是天氣太寒,兩人的身體雖然冰冷,麵色卻也無太大變化,幾乎與活著時一樣,隻是嘴唇略成青紫色,能瞧出幾分不妥。他仔細端詳了片刻,俯下`身來,摸了摸兩二人的脈搏,果然是脈息全無。他神情不變,又撿起一旁的金壺,輕輕打開壺蓋,嗅了嗅氣味,眉頭便皺了起來。那女子跟了過來,輕聲道:,“宣哥哥,還能救嗎?”

    那男子卻是石宣,他把金壺口對準手心,向外倒了倒,果然還能倒出兩滴酒來。他湊近嚐了嚐,眉頭皺得更甚。玉琪被嚇了一跳,忙去搶那金壺:“你瘋了,這裏麵可是劇毒。”他倆早已站在山坡後,親眼所見石虎是如何用九思丹毒殺了二人,怎想到石宣竟然瘋了去嚐這酒。

    誰知石宣卻皺眉道:“不礙事的,被衝淡了兩次,本來也隻有一滴罷了。”玉琪卻不放心,拉過他的手來為他號脈,石宣且笑道:“你如今也成了女大夫了。”玉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慧理大師可是收了我這弟子的。”兩人雖是拌嘴,但手上都沒閑著,玉琪為他號過脈果然放了心,便也隨他一起去仔細端詳起躺在地上的兩人,她越看越奇,忍不住也去摸了摸綺羅的脈象,輕輕“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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