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香

36.破陣子(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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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胤的目光從他身上略過,掃過跟在他身後的眾人,除了看到鄭櫻桃時微有詫異外,其他石虎身邊的大將多有麵熟。這些人雖是石虎部舊,卻大多都在沙場上與劉胤交過手。在他積威之下,此時見他望來,都不由得低下頭去,卻短了幾分氣勢。

    石虎心中不悅,吩咐道“綁起來。”幾個將領稍有猶疑,郭殷等人自持身份,誰都不願意動手。石虎斜睨著他,倒是瞧他動靜。卻見元祁拿著繩索湊近來,狐假虎威道:“天王好生仁慈有德,王爺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劉胤雙目如電,直視著他,麵如嚴霜,厲聲道:“石賊給了你什麽好處?你竟然做此叛國之事?”他當著石虎之麵直斥石賊,石軍頓時起了喧囂。而元祁亦是慌了神,便欲用繩索去綁他,強作聲勢道:“你休要囂張,天王自會取你狗命。”

    劉胤雙手一格,輕鬆將他推了個踉蹌,不屑道:“你目無君父,是為不忠;背國投敵,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徒,休在我麵前做跳梁小醜。”

    “住口!”元祁見人人麵露不屑之色,頓時有些慌神,退了幾步道:“捉拿你,乃是天王的旨意。”劉胤冷笑道:“你姓甚名甚,是誰家臣子?認得又是誰家主上?誰人喜歡斥用你這樣的反複無常之犬類,大莫類甚!”這便是連石虎一起罵了。元祁駁斥不得,又擔心石虎遷怒自己,越發嚇得不輕。

    “南陽王果真一張利口,倒比你父皇多幾分膽色,”石虎忽然開言,直視他道,“如今君為魚肉,在刀俎之上,還逞口舌之快,豈不愚極!”

    劉胤正色道:“天下自有信義所在,所謂悠悠之口,何人能防?我今雖為魚肉,但庖廚之惡,卻是世人共遠的。”

    石虎不怒反笑,連聲道:“好,好,果然是劉儉之,果真不負天下之名。朕與你齊名半世,本是覺得不屑。今日倒覺你擔當得起。”石虎是何等倨傲之人,能說出這等話來,便是十足看得起劉胤了。劉胤正色道:“借昔日魏武一言,天下英雄,唯吾與使君爾。”石虎心中極快,含笑對左右丞相道;“劉儉之此言,可以入起居注。”眾臣皆是拜服在地,口稱:“天王天威浩蕩。”

    “使君既是當世佼佼之人,自不是背信棄義之輩,”劉胤話題一轉,忽然指著陳太妃母子,大聲道,“君在城下之言,還作數否。”

    石虎當即愣住,倒未想到竟被他繞了進去。可他剛剛認同了天下英雄的話,此時讓他當眾反悔,卻是萬萬不能的。郭殷等人憂心之極,暗暗拉住他的衣袖,小聲道:“天王,千古之功,隻在此時。”長安是他做夢都要打下來的地方,肥肉都在口邊了,難道真要放陳太妃母子回去,自己白白垂手而歸?他無論如何是不能甘心的,可劉胤還在激他,冷聲道,“石天王好大的名頭,某雖不才,但萬軍之前,雖然難敵,也敢拚一時血勇換回我大漢天子。可天王竟不敢兌現此諾?”

    若此言傳出去,石虎如何能與劉胤並稱英雄?石虎此刻深悔不該一時之賭,現在白白給自己設下了困局。陳太妃母子是放是留,都是給自己下了絕大一個難題。他麵色一僵,一時倒不能言語。鄭櫻桃是何等聰慧之人,當下便覺得這是個彌補的機會,於是附在石虎耳邊道:“長安之患,隻在劉胤一人。今日既能擒他,日後何愁長安不破?天王萬金之體,不必涉險,隻憑天王天下赫赫的聲名,必成古今之完人。”

    其他話也倒罷了,獨有“古今完人”四字堪堪說到了石虎的心坎上。他虎目略過眾人,右手緩緩覆上櫻桃的手背,輕歎道:“還是愛妃知朕。”說罷,當下再不遲疑,用馬鞭指向陳太妃母子道:“送她二人回去。”郭殷等人如何甘心,可誰也不敢忤逆石虎的諭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陳太妃抱著孩子爬了起來,幾乎是飛奔一般向長安城門的方向跑去。

    無數目光聚集在她的背上,可她連頭也未回,此刻她滿心都是驚喜與惶恐,唯恐跑慢一步那邊的人就後悔了,更別說想起要與劉胤告別一二,反倒是她懷裏的孩子伏在她肩頭,衝劉胤喚道:“皇……皇叔……”聲音嫩稚,卻是拳拳。陳太妃腳步一滯,似有幾分愧意,可她終究沒有回過頭來,一直跑到宮城門下這才喘上一口氣,衝著城上大喊道:“快開城門。”

    城上守將如今都換了銀胄鐵騎的人馬,此刻大敵在外,誰敢做主開城門,那守城將士遲疑半晌,低聲對兵士道:“快去通傳韓、陳二位將軍。”陳太妃怎麽等得及,大聲嗬斥道:“你們也不睜眼看看哀家是誰,哀家懷中抱著的是誰。”那守城將士目送劉胤出城換人,本就有氣,此刻嗬斥她道:“末將是粗人,不識貴人玉麵,隻知廝殺戰場九死一生的是南陽王殿下。”陳太妃幾欲氣結,卻隻能眼睜睜在城下等著,心中焦躁萬分。

    自始至終,劉胤始終半轉身子,目送著陳太妃母子的方向。石虎眯著雙眼瞧了瞧劉胤,忽然道:“嘿,這就是你拚了性命保全的孤兒寡母,朕若是你,便不會如此。”劉胤麵也未轉,隻緩聲道:“是你會如何?”

    “自然是北麵稱帝,取而代之。”石虎昂然道,“天下大位,本該有德者居之,你何其迂腐。”劉胤卻不答話。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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