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香

11.隴頭月(1/5)

    “綺羅,綺羅。”石宣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從宮裏趕回來的,他一下馬便飛奔回到偏院,大聲道,“祖父答應了我的要求,不讓你去東夷和親了。”

    他滿心歡喜地衝到綺羅住的院子中,可院子裏空落落的,哪有人在。他心裏忽然一跳,推開了房門,隻見床榻上躺著的女子,雙目緊閉,全身縮成一團,不是綺羅是誰?石宣一把抱起綺羅,卻覺她渾身冰冷,偏偏額上滾燙,觸手竟如火炭一般,他大驚失色,直喊她名字:“綺羅,快醒醒。”

    綺羅在昏迷中哪有知覺,隻覺自己一瞬時墮入寒徹刺骨的冰中,一會兒又好像被放在火炭上烤,她喃喃地動了動嘴唇,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石宣驚駭到極點,扯過她的手診脈,卻覺得她脈象紊亂,竟是毒發之象,可她明明是服過解藥的啊。石宣心裏慌亂極了,大聲喊道:“快來人啊。”

    少頃幾個內侍匆匆趕了進來,見狀亦是驚住。石宣厲聲問道:“綺羅姑娘下午見過什麽人,吃了些什麽?”

    內侍們相望都是驚疑,卻不敢回話。石宣氣急,一腳便踢到為首的內侍頭上:“還不快回話。”

    那內侍哆哆嗦嗦道:“小人們不敢打擾姑娘,隻有夫人召見姑娘過去說了會兒話,又讓人奉茶進去。”

    石宣麵上的表情頓時僵住,母親,難道是母親?!

    他霍然站起身來,急道:“母親在哪裏?”

    幾個內侍都戰戰兢兢:“夫人早就走了,這會兒應該到玉真觀了。”

    綺羅難受極了,躺在床榻上不斷翻滾,用手拚命地撓著自己的脖子,很快皮膚就被撓出一道道血絲。石宣回頭見她情形,更覺驚懼,這分明就是中毒至深的境況。再也等不了了,必須馬上解毒。他牢牢地把她雙手都抓住,將她抱在懷裏,柔聲道:“別怕,別怕,我帶你去拿解藥。”他抬頭便吩咐內侍道,“快備車,送我去玉真觀。”

    阿霖見四周無人,便湊到明堂的窗外,卻聽裏麵的人說話聲格外清晰。

    “國師所言甚是,是小王淺薄了。”這是石虎的聲音,阿霖聽到便麵上一沉,“……隻是陛下身邊,都與小王為敵。就連田戡也與我反目。”接著裏麵傳出另一人的聲音頗是蒼老,卻是石勒的國師佛圖澄,隻聽他道:“貧僧也詫異,此番陛下分封諸王前,田將軍確實出言對將軍不利。”

    石虎歎了口氣,半晌才含糊道:“大概是因為劉曜身邊那個姬人的緣故。”

    “難怪如此,”佛圖澄沉吟道,“老衲還有一事要請教,昨日您遣人來要牽機丸的解藥,但貧僧當日給您牽機丸時早已將解藥給過您,昨日當著人也不好多問,便隻能給了另一味暫時壓製毒性的藥。敢問可是出了什麽岔子?”

    阿霖心中霍然一驚,牽機丸三個字劃入腦海,她頓時有些分心,又錯過了幾句話,隻聽石虎道,“……既然是石宣來拿藥,也不能駁他麵子。我特意遣了個石弘的探子去送藥,隻要那個丫頭死了,石宣第一個便會懷疑上他的兩個叔王,與陛下也會離心。”佛圖澄讚道,“王爺好謀略,隻要他們祖孫三代骨肉離心,王爺的大事就有機會可成。”

    阿霖腦中嗡嗡作響,“丫頭”兩個字竄入腦中。她突然清晰地回憶起來,上次在城外綺羅告訴過自己,她被石虎灌下過毒藥,好像就叫作牽機丸。這麽說來,石虎派人送去的竟然並非是真正的解藥?

    她心下慌亂至極,便有些失了分寸,不小心頭往前一撞,正好碰到了窗欞上。雖隻是“咯噔”一聲輕響,房中兩人卻都已驚覺。石虎高聲道:“誰在外麵。”卻無人回答。阿霖再也不及多想,轉身就往回跑。

    石虎開窗時,隻見一角素白的裙裾從轉角閃過。他神色有些不快,當著佛圖澄的麵,石虎也不願在明堂內嚴加查問,便送了佛圖澄出去,這才回來沉了麵色,一擲手中杯盞,厲聲道:“叫冉閔和郭殷過來。”

    石宣將綺羅背在背上,快馬加鞭的直向玉真觀而去。一路上他心亂如麻,隻覺背上的人氣息也弱,忍不住低聲喚她:“綺羅,你別睡,就快到了。”綺羅輕輕的嗯了一聲,依舊迷迷糊糊的,朦朧中似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顛倒沸騰。石宣一手執馬鞭,一手緊握著綺羅的手,卻覺得她的手越來越冰,心中更是發急,狠狠地抽著駿馬,恨不能插翅就飛出城去。

    洛陽城南出了永市橋,便少有人煙,多見荒涼。又因為程氏在此帶發修行,石勒便命人在此把守玉真觀,不允人來煩吵,此時玉真觀外隻有一架牛車,瞧起來亦是簡樸。石宣一到玉真觀門外,便抱著綺羅翻身下馬,急匆匆的衝進觀去。門口的侍女倒是都認識石宣,見狀驚道:“世子怎麽來了?”

    石宣哪裏理她,他低頭看到懷中的綺羅麵如白紙,焦急之下解下身上的長袍,牢牢將綺羅裹住,似想讓她覺得暖和些。他頭也不抬的直向裏闖,高聲道:“母親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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