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空間

二十(2/3)

    穆昱宇死死盯著他,然後點頭說:“很好,帶種,可惜你沒腦。”

    他轉身不再理會孫福軍,對林助理冷聲說:“通知財務部給孫先生結算,多一個月工資,從今天起他跟咱們沒關係,明天開始你給我找人替他的位置,這次你多留點神,我希望招個真正知道這份工作該幹嘛的人進來!”

    說罷,他直接打開車門,跨進車內,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對司機說:“走。”

    “去哪,先生?”

    穆昱宇愣了一下,是啊,去哪呢,他微一沉吟,啞聲說:“回家。”

    “是。”

    車子瞬間發動,這時車窗卻傳來劈裏啪啦的敲打聲,穆昱宇一轉頭,卻看見倪春燕焦急地打著車窗,嘴裏喊著什麽。

    不用聽也知道,她一定是想替孫福軍求情。

    求情?可她憑什麽?

    穆昱宇愈發煩躁,冷聲說:“別理她,趕緊走。”

    司機不敢怠慢,加大馬力往前開,很快就把倪春燕甩在身後。

    可就在這一刻,穆昱宇鬼使神差地扭過頭,他看見倪春燕鍥而不舍地追著自己的車,她臉上的表情由焦急內疚漸漸轉為絕望,最後她茫然地停了下來,愣愣地站在路中央,看著車子越開越遠,那個模樣,就像她已經目睹了幾千次幾萬次一樣。

    就像她追了幾千次幾萬次一樣。

    有風,風吹亂了她的鬢發,又把她紮在腦後的長發狠狠甩到前麵來,她的臉在淩厲的黑發中顯得如此筆墨黯淡,她的表情,她亟待表達的意願,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可她還是站著,就在那,用盡力氣,隻是站著,目送自己遠離。

    穆昱宇心裏突然就跟被針刺到一樣微微發燙和發疼,他想這個女人以前是不是也這樣目送過自己?在十六歲渾身長刺的青蔥歲月,在自己人生中無數個毫不在意的轉身的時刻,在那些匆匆往前,根本沒想過有人會在背後凝望的年月,這個女人是不是也試過這麽站著,目送過自己?

    他握緊拳頭,幾乎就像脫口而出說一句“停車”了,可這句話在喉嚨口滾了幾滾,最終還是咽了下去。是的,就如倪春燕沒有立場替孫福軍求情一樣,他穆昱宇,也沒有立場停車,隻是為了讓這個女人不絕望。他根本不願意,也不能夠,去親手導演一場媚俗的,老朋友握手言和,富翁良心發現,昔日浪子今回頭之類的爛劇。

    那不是他。

    穆昱宇不再緊繃身體,他試圖將腦袋靠在座椅後背上,命司機打開音響,少頃,柴可夫斯基《C大調弦樂小夜曲》響了起來。他完全沒料到會突然聽到如此溫情柔美的樂曲,隨著弦樂舒緩而堅定地推進和鳴,他突然感到某種難以抑製的痛苦,像身體內部,有一部分被艱難地剝落,在那個剝落的過程,鮮血淋漓。

    可不正是這樣,不正是因為不斷剝落身體內部不必要的成分,人才能一往無前嗎?

    為什麽那個女人猶如木偶一般站在馬路中央的身影就是揮之不去?它如同一柄手術刀,直切內心,迫使他意識到,有很多的剝落並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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