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負翁

第二十六章 歸零,負翁傳說(2/5)

    女人說她叫李美鵑,是個有丈夫的人,丈夫叫甄伍,但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沒了,如今她單身。女人還告訴他,他的名字叫吳大財,是她丈夫生前的好朋友。李美鵑拿出她與丈夫的合影給他看,“喏——這個人就是我丈夫。”那上麵的甄伍,是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眉宇間藏著七分自信與三分孤傲。

    從那天起,吳大財便與他好朋友的“遺孀”住在了一起。他顯然是對那位好朋友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成天纏著李美鵑問東問西。李美鵑告訴他,他丈夫生前並不如意,生意失敗,四處欠債,可她還是很愛他,一心隻想與那男人白頭偕老。不過,她同時又覺得,也許她丈夫英年早逝也不盡是遺憾,至少於他個人而言,那是一種徹底的解脫……

    在不遠處鬆江的一幢別墅裏,狂歡落幕,這裏剛剛結束了一場無所謂名義的派對。此時傭人正清理著花園草坪上的汙物。車庫邊上停著那輛在金山海邊上詭異蒸發的SUV。有餘興未了的客人出門前朝男主人打來了招呼:“趙鳴,今天高興,改天去我那裏再聚,不許放鴿子哦!”

    男主人行走緩慢,微跛,笑臉盈盈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嘴邊掛著意猶未盡的笑意轉身回房。

    這是一幢相當豪華的別墅,有寬敞的客廳和一眼數不盡的房間。歐式裝修風格,陳設考究,古樸典雅,隨處可見繁複的雕花。成套淺色調地中海風格的家具上鑲著貴氣逼人的金邊。

    男人進了臥室裏的洗手間,欣賞著鏡子裏那張完美的臉。說那張臉完美,是因為它竟如此逼真。唯一美中不足的不在這張臉上,而是那條不爭氣的跛腿,好在無人辨出。畢竟,能一眼辨出並敢於當場識破的人,如今都已不在人世了。

    這時從樓上下來一個女人。她步履輕飄,麵露醉態,走過去關上大門,回身時卻碰翻了傭人臨時擺在門口的吸塵器,“哎喲哇”了一聲,緊接著又罵了句“冊那”。聽到客廳裏的異響,臥室裏立即傳出男人不滿的抱怨聲:“袁靜啊,你不能喝以後就別喝那麽多,少給我在朋友麵前出洋相。”

    客廳裏的女人很不服氣,眉梢挑上了額,頂了一句:“朋友?嗬嗬,天曉得!”說完,往太妃椅上重重地躺了下去。

    臥室裏又傳出男人的聲音,語氣較之剛才溫和了許多,仿佛想借此跳過理屈的一瞬,“對了,差點忘記問你了,這次行裏提你做信貸部主任,到底有沒有希望啊?”

    女人躺在太妃椅上,撥弄著發梢,道:“啥人曉得——張副行長不雙規了嘛,行裏領導班子在調整呢,原來的信貸部劉主任你認得的,還在活動呢,老男人一個,三天兩頭跑到行長辦公室哭,也要等他先動了才輪得到我,假使他都頂不上去,那我就更加沒希望咯——你以為那麽便當啊?”

    男人從臥室裏走出來,玩笑道:“那你也去哭。”

    “神經!”

    “作孽哦,你們那個張行長這麽一倒,不曉得屁股後麵要跟著倒掉多少負翁哦。”

    “切,負翁?去看看那些城投城建的資產負債表吧,整個地方融資平台恐怕都已經是負現金流了,區區幾個張行長關照過的負翁又算個屁。”

    “這有啥講頭?政府信用,有借有還,很正常,搞建設光靠地方財政也不現實啊。”

    “講白了,這跟個人行為還不同,你平常最看不慣我刷卡,但你沒意識到,那刷的畢竟是老娘我自己的信用額度,我今天透支,明天隻要不死,還是要我自己還,一點也不可恥,你再看那些政府信用貸款,那就好比是不同的人在刷同一張信用卡,誰的任期內刷少了,那誰就吃虧了,政績是自己的,債務可以代代相傳。”

    “連銀行都是國家的,從自己口袋裏拿點鈔票出來花花,總還是天經地義的吧。”

    “說明你還是一知半解,套取的是誰的錢?銀行的麽?銀行的資本金才多少啊,撐得牢麽?還不是老百姓的儲蓄?可又由誰來還呢?嗬嗬,下一屆?再下一屆?等到銀行也變成了大負翁,我看天下負翁都可以解放了——信用大崩盤,重新洗牌咯——”

    “唉——是哦,全社會都在白相信用遊戲——我一直在想,宇宙裏的能量是守恒的,有物質,對應也有反物質,同樣道理,我們的城市現在越是光鮮亮麗,背後對應未來幾十年的黑洞也就越大——都被掏空了啊。”

    “老公威武,開始研究反物質和黑洞了——我看你還是研究研究怎麽把以前那套房子轉到我的名下吧,你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隻能算失蹤人口,我連你的‘遺產’都繼承不了——唉——悲劇啊——又是個阿伍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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