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閑臣

第七百零九章、暫且別過(2/2)

    “小朋友,我會記住你的。”何心隱對鄒元標的印象還不錯,“從你的身上,我隱約看見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不過你比我厲害得多,你推崇陸王心學,卻能高中進士,而我數次不第。”

    這個觀點,水墨恒不認同。

    “老人家,其實你說的這兩點不矛盾,陸王心學的熱衷者也有許多在朝廷做過大官的:比如聶豹和徐階,便屬於心學江右學派,一個官至兵部尚書,一個官至首輔;心學閩粵王門學派的方獻夫,也官至禮部尚書,後起用為武英殿大學士。”

    “像戚賢、薛甲、查鐸、薛侃、蔣信,都是進士出身,包括剛剛辭官不久的羅近溪,也是賜同進士出身,就是老人家麵前的鄒元標也是進士,而首次提出‘心學’這一概念的王守仁,更是一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政治家、軍事家、思想家。”

    “說明陸王心學與從政並不矛盾或相抵觸,隻是因為老人家的思想偏左激進而已。而且老人家發現沒?凡是做過大官的陸王心學代表都屬於偏右派。當然,老人家的學說當下遭致朝廷的抵製,這與張先生的從政理念有莫大關係,他一向反對清流喜歡循吏。”

    何心隱似有所悟,點了點頭。

    水墨恒這番話有理有據,說得他心服口服。

    或許是因為早年放棄科舉,成為山人的代表;也或許是因為長期攻擊朝廷的政策方針,形成了一個心理慣式……

    總覺得與政治格格不入。

    看來,或許真是自己思想偏執。政治與陸王心學從不矛盾。當下不被朝廷待見,不是因為陸王心學,而隻是因為自己,被視為異端恐怖分子罷了。

    水墨恒接著又拱手誠懇地說道:“老人家,你我也算有緣,作為晚輩,我能不能提兩點建議?”

    “當然能,請說。”

    “一、不管老人家去哪兒講學,也不管宣揚什麽學術觀點,希望老人家不要刻意攻擊張先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衷心為朝廷效力,不管老人家認不認同,如果沒有他,不會出現萬曆中興的好氣象。政治與學說,本來就是分道揚鑣的。”

    “二、希望老人家不要再去湖廣一帶講學。這次你能從湖廣巡撫眼皮子底下逃脫,那是因為你門生多,走漏消息給你,但王之垣肯定已經盯上你了。若再去湖廣,恐怕會有牢獄之災。王之垣是張居正堅定的支持者,老人家不要以身犯險。”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記住的。”經過這一個多月來與水墨恒的接觸,何心隱心態看似平和了許多。

    “老人家日後有何困難,歡迎隨時來天上人間,隻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我一定盡力相幫。”

    “什麽是原則上的問題?”何心隱問。

    “就是諸如造反之類的。”

    “那絕不會。”何心隱笑道,“我隻是一名山人,對世界有自己的認識,之所以攻擊朝廷某些政策方針,也是希望國家越來越好,而不是唯恐不亂,相信這也是水少保願意幫助我的原因。”

    “好,話不多說,一路珍重!最後提醒一句:近段時間整頓學校風頭正盛,老人家避避鋒芒為妙。”

    宴席一散,何心隱便飄然離去。

    隻不知他飄向何方。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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