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上的雞零狗碎

第16章(1/3)

    過了若幹年以後,這些學成回國或者畢業的武人們,沒有機會在“吞扶桑”的戰事中施展拳腳,反而將本事全用在了打自家人的內戰上麵。大打、中打、小打,聯甲倒乙,聯乙倒甲,無日不戰,無地不戰。這時候我們發現,這些學軍事的武人們,包括昔日日本士官學校的高才生們,倒喜歡起了長衫,隻要有機會,一律長袍馬褂,而這種從前讀書人和鄉紳服裝的變種,一直被立誌強兵富國的人們譏為“病夫服”,上不得馬,打不了仗。更過分的是,這些將軍們,不僅長袍馬褂,而且不騎馬,坐轎子,即使行軍打仗,也坐在八抬大轎裏走,有的人甚至帶著家眷(多半是小老婆)一起。軍情緊急的時候,經常發生抬轎的士兵丟下長官四散逃命的事情。好在,那個時候軍閥打仗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打勝打敗,對將軍們的身家性命盡量保全,殺俘的事很少。在留下來的軍閥照片上,我們看到的都是一個個赳赳戎裝的尊容,不過那多半是為了展示官階和勳章照的,在私下裏,他們基本上都是長袍馬褂,一副富家翁的樣子。

    隻要在某個地方駐紮下來,很多軍隊,凡營以上的軍官,都自設公館,在當地找房眷屬,然後躲在裏麵煙炮吹吹(吸鴉片),麻將打打,基本上不到部隊上去。有個湖南軍閥的旅長,好不容易來趟自己的旅部,由於穿著長衫,而且總也不露麵,衛兵見麵不相識,就是不讓他進,吵到旅部裏的參謀副官出來,才算弄明白原來是旅長大人到了。這個旅長,當年也是日本士官學校的畢業生。

    其實,當年脫下長衫投筆從戎的人們,原本就是打算通過強兵讓民族崛起的,為了多學甚至偷學一點東西,可以吃任何的苦,受任何的罪,甚至忍受日本軍曹的折辱。沒想到,這些熱血青年,卻在日後的政局轉換中,莫名其妙地成了據地自雄的軍閥,或者軍閥的工具。隨著內戰的頻仍,昔日脫下長衫的軍人,再一次脫下戎裝換長衫,不僅意味著他們意誌的消退,而且標誌著中國第一輪的軍事現代化努力的失敗。不是橘越淮北而變枳,不是播龍種而收獲跳蚤,更不是軍隊沒有國家化的悲劇,而是整個一代精英尋路目標的迷失。

    失了手的警察頭子

    趙秉鈞是中國曆史上第一位死在任上的內閣民政總長,死得不明不白,成了千古之謎。不過,趙秉鈞本色其實是個警察頭子,對於警察來說,不明不白的死,也是應有之義,不算太奇怪。辛醜議和之後,列強欺負中國人,天津不許中國人駐軍,袁世凱靈機一動,派了軍隊以警察名義進駐,負責人就是趙秉鈞。後來,朝廷新政,設置警察也是新政之一,趙秉鈞水漲船高,爬上了巡警部侍郎的高位,實際上成了中國警察的開山祖。辛亥革命之後,孫中山把大總統讓與袁世凱,袁政府的第一任內務總長還是趙秉鈞。

    趙秉鈞很有意思,說他的姓,是百家姓上第一名,說起名,是天子腳下第一人(秉國之鈞),排行是老大,生辰八字是甲子年元旦第一時,其實個中的真偽,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位書童出身的人物,身世早已無考,本是慧眼識英的袁世凱將之拔於草莽的,一直是袁世凱夾袋中的智囊式人物,深受袁的信任。趙秉鈞的確也很能幹,在一個沒有警察的國度裏,從無到有,製度、規則、訓練,把個警務建設搞得井井有條。幾年下來,英國《泰晤士報》記者莫裏循驚奇地發現,北京的大街上,警察居然幫一個推糞車的老鄉將翻倒的車抬起來。他驚歎道:在過去,你能想象這種事嗎?當然,我們的洋記者看到的是首善之區的北京,在其他地方,警察還是跟過去分擔警察職能的捕快和士兵一樣,對老百姓,大概還是免不了欺淩和敲詐。不過,中國畢竟在他的手上有警察了,有了案件,不再由那些捕快和仵作們包辦。順便提一句,1905年著名的吳樾刺殺五大臣案件,就是趙秉鈞承辦的,看那驗屍報告,像模像樣,硬是通過炸得稀爛的吳樾,查出了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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