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妃很忙,王爺綠帽高高掛

第361章大結局(終)(1/5)

    很多時候,這世界都是矛盾的。

    人是命運的主宰者,可人又從來左右不了命運。

    希望、失望、得到、失去,生存、死亡……

    這些邏輯間的關係,亙古難解,也令人難以猜測得透。

    但有一點,時間對人是公平的。

    不論好的、壞的,都會過去,哪怕最黑暗的日子,與它相連接的,也是光明。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殘冬一過,初春就到了,那一場硝煙彌漫的戰爭,那一個除夕之夜的天翻地覆,雖然沒有從人們的記憶裏徹底抹去,可時間的良藥可以治愈一切的傷口,也可以讓人漸漸淡忘掉亡國之痛。

    北猛舉兵南下,曆時三載,滅了南榮,統一天下,是史詩一般可歌可泣的大事。

    但一半寥落,一半興。有人得意,總有人失意。

    南榮滅亡的同年,正月十五,天下萬家鬧元宵的節日裏,蕭乾發布大皇帝詔書,曉諭四海,將有偏居北方之義的“北猛”國號改為“大狄”,改“元正四年”為“宣正元年”,以大狄為國號,正式記年。

    與詔書同期頒布的,還有對南征功臣的封官加爵以及……對墨九的正式冊封。

    宣正元年二月,大狄朝第一任皇後墨九,賜號為元昭。

    元為初,為始,為一,昭意為光明。元昭,象征了蕭乾對墨九所有不忘初心的美好期待。

    宣正元年三月,大狄朝開始對龐大帝國的行政區域進行重新規劃,正式建立行省製。

    宣正元年五月,對於大狄朝國都一事,曆經數月討論,蕭乾最終聽從了墨九的建議,擬詔將燕京改回珒時舊名中都,開始做皇都籌建準備。

    對於墨九堅持建都燕京的想法,大多數人是不理解的。

    尤其江南水鄉養出來的南臣,更是無法接受將京都搬去北方——

    就連蕭乾也不知道,墨九為何對此如此執意。

    當然,他們更加不會知道,燕京在後來還有一個響當當的稱呼,叫——北京。

    知道的人,已經不在了。但這是一份屬於墨九的情懷,加上蕭乾參考了她提出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點建都燕京的好處之後,雖說總覺得這些都不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可還是覺得很有意義,於是拍板定下了燕京。

    至此,北猛與南榮,這兩個相愛相殺了若幹年的國家,都同樣淪為了曆史,定格成了漫長曆史畫卷中一副副壯麗的圖畫。

    嶄新的大狄國,如新生的嬰兒,為天下蒼生帶來了嶄新的希望。

    對於南榮人來說,這個結果似乎更加喜聞樂見。

    至少這樣他們可以安慰自己,這叫南北統一,不叫被敵人占領。

    ……

    幽幽晨鍾,沉沉暮鼓。

    一個王朝的興起,背後必是另一個王朝的滅亡。

    不管宋熹身前如何,如今蕭乾重建大狄朝,對前朝的事情,也得有一個蓋棺定論的交代。

    在耗時差不多一年左右,景昌皇帝宋熹的帝陵終於竣工。

    如此折騰一番,又是一年過去了。

    宣正二年正月剛過,蕭乾就在臨安府為宋熹準備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一應禮儀,比照帝王。

    盛世之下,此舉贏得了讚譽,也為了去墨九的一樁心事。

    二月二,龍抬頭,陽光漸暖,春風拂麵。這一日,天兒未亮,悲切高昂的喪鍾便聲聲撞響,驚起天空鴉雀無數,也引來臨安府自發送葬的百姓,人群擠滿了長街,一列列身著縞素的士兵列隊從中而過,隆重而華貴的棺槨被推出城門,禮儀隊長聲吹奏著哀樂,從城門出,慢慢扶靈而去,前往景昌帝陵。

    “大狄朝震北大將軍古璃陽,率禁軍將領三百人憑吊景昌皇帝大喪!”

    “大狄朝中書令薛昉,率中書省全體同僚,憑吊景昌皇帝大喪!”

    “大狄朝右丞相趙聲東,率文武官員一百二十五人,率憑吊景昌皇帝大喪!”

    “大狄朝左丞相……”

    “大狄朝樞密使……”

    一個又一個唱名,渾厚有力,傳入雲霄,激起氣浪滔天,也高高揚起了城牆上飄飛的纛旗。

    ——纛旗下方,墨九輕柔黑亮的發絲。

    東寂出殯了。

    哪怕時隔一年之久,她還有一種不確定。

    做夢一樣,似乎那個人並沒有死,還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或算計著她,或想念著她……

    望著長長的送葬隊伍,城樓上的她衣衫在飄,頭發在飛,身體卻一動不動。

    “阿九……”

    聽得蕭乾的聲音,墨九微微側眸,動了動嘴皮。

    “你來了?”

    “嗯。”蕭乾慢慢過來,親手為她裹上一件風氅,這才一歎,“你啊!城樓上風大,你也不多穿些。”

    “我知道啦。”墨九渾不在意的朝他一笑,又抬手撫了撫他的肩膀,“你也是,這麽忙,還要顧及我做甚?”

    “我不顧及你,我還去顧及誰?”蕭乾執起她的手,往唇邊一嗬,暖暖的氣息,就那樣落在她的手上,“到是你,總是顧及別人,到也仔細下自己的身子。”

    墨九微微眯眼,視線有些迷茫。又一年過去了,站在她身邊的男子,一身帝王袍服,似乎更添了幾分威儀,就那麽站在晨光裏,哪怕他什麽也沒有做,也不見任何的表情,可在他在,似乎整個空間都似乎籠罩在一片寒冷之中。這樣的壓迫力,大概便是來自帝王的震懾了吧?他還是他,還是她的蕭六郎,可他似乎又不全然是她的蕭六郎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她也很難說清有什麽不同。

    歎一聲氣,墨九怕他介意什麽,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入土為安,這樣也就好了。”

    蕭乾嗯一聲,許久沒有說話。

    他隻是那樣看著她,看著她那不達眼底的笑,沉默著。

    “怎麽了?”墨九不自在地捋順頭發,“看著我做甚?”

    蕭乾輕撫她的肩膀,“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嗯?”墨九抬頭,微微眯眼,“什麽消息?”

    “昨夜接到一個消息,南榮舊相蘇逸帶著八歲的太子宋昱投海自盡了。”

    什麽?墨九聽見了自己在冷風中的抽氣。

    蘇逸死了……自殺了?連小孩兒都死了。

    那張秀氣俊雅的正太臉,那自持才華的傲嬌宰相,也死了?

    這些年,見多了死亡,墨九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心麻木了。

    可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它還在隱隱的抽——證明她並非冷血之人。

    其實,在過去的一年的時間裏,她知道朝廷一直在尋找蘇逸。

    因為當初臨安城破時,根據可靠消息,南榮皇太子宋昱是被蘇逸帶走的。雖然宋熹死了,但隻要宋昱還活著,皇室血脈也就還在。那麽,南榮的舊臣可能永遠都不會甘心,隨時可能會心生異動——對於嶄新的大狄朝來說,將會造成極大的不穩定因素,就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再次引爆。

    但墨九很多時候都希望……他們找不著。

    蘇逸曾經是她的朋友,哪怕和他打了幾年仗,這感情也沒變。

    而八歲的宋昱,是宋熹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血脈。

    有他活著,至少有宋熹來過一段的證據。

    那個人,那個一生都在尋找自己靈魂的人,也就會有一個歸屬感。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孩子和蘇逸,那個才高八鬥,十六登科的少年宰相,終於是都死了嗎?

    “……六郎!”墨九潤了潤嘴唇,突然輕聲一歎,“把蘇逸和那孩子,都厚葬了吧。剩下的餘黨,能不追究的……可不可以都不再追究了?這一路走來,我們殺戮太多,我都有些害怕了。”講到這裏,她眼神兒有些飄忽,從城樓上望出去,似乎凝向了遙遠的天際,聲音變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弱,“生下直直後,我就一直不曾有孕。我真有些怕,是我們所造的殺戮過多,以至損了陰德……”

    “胡說!”蕭乾扶住她的肩,將她往懷裏一攬,“便是損了陰德,也當由我來償。更何況——”

    他緩緩勾起墨九的下巴,見她不知所時已然紅了雙眼,不由一歎,“傻子,這麽傷心作甚?其實——蘇逸和那個孩子都沒有死。”

    “沒有死?”墨九大驚,都顧不得把下巴解脫出來,滿臉都是驚喜,“怎麽回事?”

    “噓——”蕭乾略帶責怪的瞪她一眼,壓低了嗓子,“事關重大,此事須得保密,你大聲咂呼做什麽?”

    “我錯了!”墨九馬上道歉,然後保證,“你快說。”

    “我並不想要他們性命,可他們——又必須死。”

    當初的蕭乾尚且如此,更何況宋昱舊太子的身份?

    哪怕他年紀小,可他不死,又如何活?

    隻有死亡,才能重新活成一個正常人的樣子。

    “宋昱不得不死,為了成全蘇逸一世名臣的身份,他自然也得去死……阿九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聽得他的解釋,墨九是激動的。

    可仔細一想,心底卻是微微一涼。

    一開始蕭乾並不告訴她真相,而是告訴她噩耗,就是為試探她的反應麽?

    或者說,試探她對宋熹的情分?

    抿了抿唇,突然的,墨九有些不舒服。

    曾經他們無話不說,根本無須猜度,也可以心意相通。

    如今,是離魂蠱失去了作用,還是帝王之心實在太過強大,不僅震住了離魂蠱,還生生破滅了他們用數年時間建立起來的信任磁場?

    心裏默歎一聲,她轉過身,望向宋熹棺槨遠去的方向,目光幽幽。

    “六郎,你終是不信任我了。”

    其實,早就料過會有這樣一天的,不是嗎?

    可為何真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她卻會這般難過?

    “阿九……”蕭乾眉心一擰,把她身子扳過來麵對自己,問出的話卻與她的話風馬牛不相及,“你還要多久才可以放得下?”

    在對宋熹的感情上,墨九並不心虛。但因為她隱瞞了六個仕女玉雕的事,對蕭乾始終是有愧的。

    心底糾結一下,她習慣性地拽住他的袖口,扯了扯,“六郎,對不起,其實我並沒有……”

    “我都懂,阿九。”蕭乾打斷她的話,修長的手指慢慢撚起她散落的一縷發絲,任由它纏繞在指尖,纏繞、纏繞,就像這一個理不清的結,纏了許久才悠悠開口,語氣稍稍有些冷漠,“我允許你為他難過一陣子,但不允許你為他難過一輩子。”

    說到這裏,他將從袖子從墨九手中抽出,目光直直望入她的眼中,澀澀一歎。

    “畢竟——我也會難過。”

    一句話說完,他歎息一聲,轉身大步離去了。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早些回去休息。”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墨九仿佛聽到了心髒墜下的聲音。

    是她忽略了他的情緒,還是他忘了顧及她的感受?

    是他們的關係走入了死胡同,還是所有夫妻都逃不過漫長歲月的情感消磨?

    或者是——她一直無法懷孕,又生不出兒子的事,終究成了他們之間最沉重最難彌補的隔閡?

    **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大狄朝盛世繁華,生機勃勃,江山一片錦繡。

    燕京的新都正在籌建,臨安的舊都也未凋敝。

    這一年來,墨九除了回興隆山,大多數時候都與蕭乾住在臨安。

    戰爭之後,百廢待興,每日的事情可以累得人腳不沾地。但即便如此,蕭乾也從來沒有忘記他身為男人的“耕耘”,在房裏那裏事上,倒也沒有屈著墨九,盡魚水之歡,享夫妻情事,一如既往的契合。若說美中不足,還是那事——哪怕他愛勞動,勤耕耘,並費盡心力為墨九調養身體,她的肚皮,始終沒有半點消息。書房裏,他親自開的藥方都疊了厚厚一個醫架了,依舊毫無作用。

    久盼不至,他們心下焦灼。

    就連朝廷裏,也漸漸有了不一樣的聲音。

    且不說墨九身上本就有“天寡之女,隻能生女”的邪門傳說,單論自古以來,有哪一個帝王不是王宮六院七十二妃子子孫孫枝繁葉茂的?

    然而,群臣都為之急,但沒有兒子繼承大統的蕭乾,卻在大狄朝建立的第一日,就隨詔頒發了一道“廢除六宮”的聖諭,自皇後以下,不設妃嬪。

    也就是說,大狄朝的後宮形同虛設,墨九一人獨占了蕭乾所有的私人情感,得盡了他所有的恩寵。

    在男尊女卑的時代,這是不可想象的震撼。

    那道聖旨,曾令天下嘩然,引各種輿論紛爭無數——

    老實說,依墨九在當世的威望,如果她的肚子爭氣一點,為蕭乾生個兒子,哪怕有一個,也許都不會引來那麽多的非議。偏生這一年一年過去,眼看蕭直都八歲了,她的肚子始終沒有半點喜訊。這麽一來,真是皇帝不急,快要急死太監們了,各種明裏暗裏的諫言,各種夾槍帶棒的影射,聽得蕭乾耳朵都長繭了,哪怕他有意瞞著墨九,不讓她知道了煩心,這些事也會穩穩落入她的耳朵。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哪怕蕭乾不在意,也架不住有些人三番五次的提及。

    人活著,始終是生存在大環境之中,這世上,並無完全灑脫逍遙自在的人。

    這件事,成了紮在墨九身上的一根刺。

    慢慢的,也就變成了橫在兩個人心裏的梗。

    拔不去,除不了,有時候甚至會影響呼吸——

    夫妻之間的感情很是微妙,彼此是什麽情緒,並不需要言語來傳達,自有感悟。而且這種感悟會彼此滲透,會互相影響,從而影響相處的氛圍,甚至陷入惡性循環,哪怕用盡全力,也無法紓解。

    這根刺,一日不拔,就會一日刺得人生痛。

    他們兩人之間,就始終難得真正的圓滿。

    墨九是來自新時代的女性,當然不願意淪為生育機器。

    然而生活在這個封建時代,她也並不是可以完全違背禮教行事的人。說到底,她其實也願意入鄉隨俗,為蕭六郎生個兒子,皆大歡喜。要不然,哪怕蕭乾不怪她,哪怕他不在意,一年複一年對她千般寵愛萬般深情,但她又如何忍心看他一日比一日皺得更緊的眉頭?

    他選擇了默默承受,可她舍不得,也受不了。

    愛一個人,就是想看他快樂。

    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彼此相處舒服。

    若不然天天在一起,愁緒壓頂,又何來的歡悅?

    這個時候,墨九越來越理解為什麽童話故事裏,每次寫到公主和王子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就該大結局了。因為生活中太多瑣碎的不得已,經不住推敲,經不過折騰。一件一件小事的積累,慢慢就匯成了歲月的石磨,不知不覺將人的感情摧殘,哪怕她和蕭乾情比金堅,在這樣每天花樣翻新的閑言碎語中,也難免會產生裂隙,出現齟齬。

    沒有對錯,隻有無奈。

    尤其偶爾的相顧無言,讓墨九越發覺得——生活真特麽殘酷。

    甚至她也會想,當恩愛時光過境,貴為帝王的他,還能像當初那樣,始終愛她如一嗎?

    畢竟如今的墨九,也不如當初的墨九有價值了。

    一旦兩個人站在了不同的高度,少了等價置換的要件,那感情就是踩蹺蹺板了——

    她不想。

    不想事情繼續惡化。

    更害怕有那樣一天的到來。

    大概是這些事反複在墨九腦子裏演練,擾了她的心緒,從城樓上吹了冷風回去的當天晚上,墨九就病了。

    多年的戰爭生涯下來,她的身體向來不錯,傷風感冒都少有,這一病,咳嗽流涕打噴嚏,居然吃了半個月湯藥都沒有好透,纏纏綿綿,反反複複,煞是折騰人。

    蕭乾一如往常的看顧她,親自為她開把脈開方,親自囑咐人煎熬湯藥,哪怕他前殿的政務再忙,每日也會固定兩次,抽空過來看她的情況。

    墨九不是冷心冷情之人,他的好,她懂得。

    他每天有太多事情纏身,這樣龐大的一個國家,全係於他一人之手,千頭萬緒之下,想必他內心也有無數的焦躁與煩惱,可他從來沒有在她麵前有半分表現,甚至從來不把朝堂上的火氣帶到她這裏來,隻要出現在她的麵前,就隻是蕭六郎,而不是宣正皇帝。

    這個男人對她,其實已經做到了極致——

    可心中有梗,到底意難平。

    ……

    就這麽一直拖到三月初,草長鶯飛花盛開,墨九才漸漸好起來。

    她病體初愈,蕭直就領著個小宮女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拽著她的手,要她陪著去放風箏。

    這些日子,由於墨九病著怕傳染,小公主被隔離了,蕭乾不許她來打擾墨九,也不許她靠得太近,這好不容易娘兒倆可以歡天喜地的擁抱親熱了,自是快活得緊。墨九在屋裏頭悶了這麽久,也想出去活動活動。於是,為哄閨女高興,她也動了心思——好久不曾動手的她,親手做了一個巨型的紙鳶,讓兩個宮女捧著,自己牽著女兒高高興興去後花園,準備放紙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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