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簾花影

第46回 離別久母子當前全不識 緣法至主仆對麵恰相逢(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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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渺接天,渟泓絕地。南極朝宗,為日月歸藏之府;東江總派,收岷峨尾閭之區。名山淵瀦,旁結雁蕩天台;禹穴會稽,下接番禺閩嶺。龍宮千丈掛冰綃,鮫人織錦;蛟窟萬層排雪竇,蚌母含珠。海帆幾片日邊來,梵閣千尋天外起。

    原來過海船不等順風不敢開,不等人多也不肯開。雲娘等在海邊村裏,尋了一口莊家的屋住下,使泰定下鄉化些米來。連住三日,等得一起鎮江進香善人和些僧眾們,上了大船,拋了神符,拜了菩薩,齊聲和佛,念著“南無靈感觀世音慈悲”名號,才敢開船。雲娘一行四眾,隨在船艄上過海不題。

    卻說了空從渡江南來,在寧波得病,渡海遇了颶風,幸喜倒遇順風吹回船來,得登彼岸。因想:“這南海地方空闊,大寺小庵、名山淨室,不止一二百處,那裏尋見我的母親?就是泰定也不到這裏,那裏去問?他們就往南來,也無處找我。”因此寫了一個木牌,掛在胸前,是“了空化齋”四個大字。雖到海中,不去安禪聽講,隻在各處化齋,以便探取母親信息。

    那日雲娘一行過了海,還隔菩薩的大寺有二日的路,也要探問慧哥的信,使泰定扮作道人,去左近寺庵裏化米,好訪問信息。那日,泰定化齋去了,雲娘在一個施主寡婦人家吃齋。天將晚了,泰定不見回來,隻好借宿在此,等泰定來明日進山了。細珠在門口立著,隻見了空披著衲裰,進得村來,朝著細珠問訊,隻說他是本處的善人女道,要在此化齋,方便投宿。這細珠略識幾個字,見胸前掛著牌子,是“了空化齋”,想起那一夜假姑子的話來:“說要隨我到南海,好歹不肯放空。這廝想是知我們過海,隨後趕來了。”慌忙與雲娘說知。那了空遠遠立著,還不曾開言,隻聽細珠、雲娘,禿長禿短一頓臭罵。了空不知是那裏賬,可憐忍氣吞聲,回步而走。“自古道:此處不留人,還有留人處。一個佛國地方,位位女菩薩和這比丘尼們全不學好,就不布施也罷,因何破口傷人!”了空低頭去了。詩曰:

    姓名麵貌幾曾真,真假相疑疏間親。

    認賊為兒多自誤,將仇逐子是何因。

    曾參投杼疑慈母,陽虎招尤誤聖人。

    衣缽不逢真骨血,當前錯過失金針。

    看官聽說,了空母子對麵不相認識,難道細珠也不記得慧哥模樣?原來七歲上被兵趕散,做了十年沙彌,改頭換麵,長破了麵皮,又經了一場大病,枯黑幹瘦的一個小和尚,這雲娘也做了尼姑,老了許多,自然對麵兩不相認。細珠夜裏吃了假姑子的虧,白白的被他弄了,一肚子惡氣,如何不罵?了空自去投古寺打齋過夜不題。

    天將入夜,泰定回來,化了五升米,說道:“遇著人家齋僧道場,留著吃了三個大油餅,又是一百銅錢,又打探出一個喜信來了。”雲娘問道:“什麽喜信?”泰定道:“我問這齋僧的人家說:“有個小師父名叫了空,可不知南海叢林裏,有這個名字沒有?’那家道:‘有個了空,時常在海中各村裏化齋,一個牌子掛在胸前,隻在這幾座寺裏。他又不安單坐禪,說是探問母親的信。’這個信是真的了!當初和他南來找娘,他原說要朝南海的。我明日早起去把這各村裏一問,他既有了招牌,就好找了!”雲娘、細珠唬了一驚,向泰定道:“今晚來了一個了空,因想起那紹興府假姑子了空來,怕是他妝作化齋,又來趕我們的,被我們大罵一頓去了。也是一時性急,不曾問得明白,他就去了。那慧哥當初也不是這等一個黑瘦的。”泰定道:“一個人隔了十年多,又剃了頭,那裏認去?這多是慧哥了!”惱的個雲娘一夜沒睡,把不到天明,叫泰定各處去找不題。

    卻說這了空因找尋不見母親,不敢投寺安單,白日各處化齋,夜在山岩樹下打坐,也不怕狼蟲虎豹,發願:“今生不得見母,決不還鄉!”那日走到一座山崖邊,隻見一個白衣貧婆,在澗邊拆洗破衣。見了空來坐在一株鬆樹根下打坐,便問了空道:“小禪師,你有什麽衣服,脫下來我替你漿洗漿洗。我在前庵裏住,有個兒子出了家,來此看他,替他拆拆衣服,也是生他一場。這些身上垢膩,通洗不淨,隻有這個澗水,是老母濯垢泉,隨什麽壞破直裰,一經了這水,都是光明潔淨的,又不沾灰泥,又堅壯耐穿,再不得破的。”了空大喜,即忙脫下這件破衲裰來,看了看,一片片補得破布鋪襯,一年多不曾離得身子,這些虱蟣灰垢都生滿了。“那得這個女菩薩一片好心,休說替我漿洗,就拆開替我縫補幾針,也就是布施了!要脫下來,天又寒冷,沒得替換,隻得問女菩薩借個針來縫縫也罷。”那白衣婆婆揭起襟底,取出一個金針,送與了空補裰。好個金針,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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