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陳末

瓊玖被煙嗆壞了嗓子，隻受了輕微的燒傷。 昏迷七天後，醒來問的第一句話是：“陳末呢？” 她在夢裏夢到，很多年前的油菜花田，有個叫陳末的少年采了一束油菜花給她，抿著嘴笑的靦腆：“瓊玖姐，老板送你的。” 蘇瑾城送過她玫瑰、百合、滿天星，從來沒送過她油菜花，她知道也不戳穿他，笑嘻嘻地折了一朵別在發絲間。 那是她給那個少年唯一的溫柔，那年地震他們都活了下來，卻敗給了這一場人禍。 “陳末呢？” 她哽咽，抓著蘇瑾城的手問。 “我會好好安葬他的。” 蘇瑾城冷冰冰一句話，斷了瓊玖的期盼。 手無力地垂落，她說：“再有一周他就十八了。” “他還未成年。” 死死地咬著被子，還是有破碎的哭聲從嘴角逸出，那是她疼了近十年的弟弟，突然間沒了。 蘇瑾城是連夜回來的，行李箱還擱置在病房角落，他哄著瓊玖睡著，才去找葉翡。 葉翡瘋了，葉宏的弟弟，她的親爹為了她那雙腿，放火燒了蘇家，活生生地燒死了陳末，被判了死刑。 “季向鴻，季向鴻。” 葉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抱著畫板畫著她記憶裏的白衣少年，一遍遍地寫著她的名字。 她的記憶停留在那年夏天，葉瓷去世，她爸爸將她送給葉宏伯伯，代替葉瓷陪著他。 葉翡生的漂亮，性格怯諾，那天放學險些被小混混欺辱，是季向鴻救了她。 故事很老套，感動卻不減分毫。 她做著一個夢，夢裏痞帥的季向鴻西裝筆挺地朝她走來，笑著向她求婚，一夢十年。 “她已經瘋了。” 季向鴻將蘇瑾城攔在門外，“你何必跟一個瘋子計較？” “你護著她？”蘇瑾城哼笑，“喪子斷腿都沒見你那麽在乎她，瘋了，才得到你一點憐憫。” “是真瘋還是假瘋？總要驗過才知道！” 蘇瑾城闖進去，搶過葉翡的輪椅，將她推出去。 醫院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池塘，蘇瑾城將葉翡連人帶車丟進去，看著她在裏麵撲騰卻不懂呼救，眯著眼睛說：“看來真的瘋了。” “蘇瑾城，你別太過分！” 季向鴻將她從水裏撈出來，脫掉外套披在她身上，葉翡瑟瑟發抖地躲在他懷裏。 “過分？她放火燒了我的家，燒死我的下屬，她瘋了，你季向鴻可沒瘋，妻債夫還，你季向鴻準備怎麽還這筆債？” 葉翡瘋了，作為丈夫，季家的股權自然落到季向鴻手裏，他從來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掌握季家。 “除了你手裏季家的股份，你還有什麽能償還的？” 蘇瑾城逼近他，“怎麽？舍不得？” “那我就送她進監獄，一個瘸了腿的瘋子，在監獄會遭遇些什麽，誰也不知道。” 季家被夷為平地，平地而起陳末的一座墳墓。 沈瓊玖出院後，抱著陳末的骨灰下葬。 “季家這老宅選的依山旁水的，活著適合養生，死後適合長眠，陳末就該葬在這裏的地方。” 紙錢燃燒成灰燼，灰燼在風中飄蕩，蘇瑾城幽深的目光落到沈瓊玖身上，她恍若未聞地燒著紙錢，對季家的事情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