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華夏文脈開太平 九州離析萬民殤 第194章:雲遮霧掩 履霜冰至(七)(1/3)

    1918年2月4日(臘月廿三，立春)，中午十二時，三原城高山遠翠門前，南關正街。

    國曆丁巳年臘月裏的最後一段日子，對於許多人來說，驚喜與憂傷總是相伴而行，正如同漫長的悲喜人生，在偶然一瞬無意間投射在心頭的那斑斑點點的縮影，五味雜陳而又感慨難言。

    臘月二十三，這一天既是中國民俗傳統的小年，恰巧又是天文曆法上代表下一個地球年當中首先來臨的第一個節氣，立春。

    悄然離去的蕭瑟寒冬與禦風而來萬物複萌的春日，雙方在這個平凡的日子裏，從腳下這片亙古悠遠而又躁動不安的大地上，彼此默默地擦肩而過，在背向而行之中漸行漸遠，似乎下一次歲月季節的輪回恍如隔世那般的遙遠，哪怕在身邊各處嚴冬遺留下的背影仍在虎視眈眈。

    春天，竟然穿透綿延無盡的硝煙和離亂，在這個白雪與豔陽交相輝映的日子裏，早早地降臨了這片多難的土地，又回到了蒼穹之下的浮世人間。

    四關八水守望秦隴如畫山川，千裏城鄉村寨四方萬民歡騰之際，無數興奮和期盼的目光正透過莽莽雪原和滔滔大河的層層阻隔，不約而同地聚焦向了渭北大地正中央的古城三原。

    而此時的三原城，在南城的高山遠翠門前，正舉行著一個特殊的送別儀式。

    這既是一次禮儀上的送別，同時又是一次道義上的送別。因為，送別的對象，不僅是前日來此的都署談判代表，還有靖國軍右翼軍方麵主動要求交接並委托攜帶送還的曾協高層官佐們一直滯留在三原城內的那些家眷。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特使車架此行返程不再像來時那般經行鄰縣的涇陽城，而是取道高山遠翠門外的南向官道，一路直接返回省城西安。

    南門外的南關正街上，相比於前日在遙迎太白門前迎接時聲勢浩大的風光陣勢，今天前來當街送行的隊伍規模，如果按照副使李異材(字仲特)的言語習慣來講，那就是呈幾何倍數地劇烈縮減。

    首先，有兩類人絕對不會在這種場合出現。

    高部騎兵人馬，在淩晨時分完成一路放血割肉地敲打殘敵，並最終驅敵至涇陽南門入城的最終作戰方略之後，全員當夜立即返回三原城外的南關進行臨時休整。

    抵達三原南關的高部所有官兵們，在驚異之中，領受了三原民眾通過曹部左翼軍所統一轉交的豐盛慰問餐食，高峻等官佐們還在現場一次性交接領取了右翼軍方麵作為本次助戰答謝的一大批槍械彈藥、補給輜重，甚至還有一批繳獲自都署軍馬隊的精熟戰馬來補充本次騎兵集群的戰損。

    午前，在官兵充分休整兩個時辰之後，高部騎兵集群再次全體開拔，一行向東前往交口鎮和臨潼方向，去和郭堅所部大軍匯合。所以，此時的三原城外，已經再也看不到一名高部的官兵，僅有幾十名不便移動的重傷患收治在城內的洋醫院和各處醫館之中，待傷愈之後再行歸建。

    當然，即便是高部官兵們全部還在此處，自高峻以下的所有人，也必定不會出麵前來送行代表西安都署前來談判的任何官員。

    與此同理，曹世英所部的靖國軍右翼軍方麵，也是無一人出麵現身。

    所以，今天中午前來送行的非軍方人士，除了與正使郭忠清(字希仁)關係親近的少數親朋故友和門生弟子之外，就隻有出於儀禮規格而不得不出麵的三原縣署的主要官員了。上次那些人頭攢動的陝省各地民黨人士、地方組織或行會的頭腦以及各方的社會賢達，今天還能夠再次見到麵的已屬鳳毛麟角。如今隻有負責在三原招待特使一行的三原總商會會長侯篤(字仲厚)帶著幾名商會的主要理事趕來充個場麵。

    也許是心照不宣，無論是到場的，還是因為各種理由缺席沒來的，在許多人的認識之中，今天的這次送行，恐怕就是陝省革命先驅和民黨名宿郭希仁先生，與往昔的輝煌曆史揮手而別並就此分道揚鑣的一個象征性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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