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號卷宗

修訂版 第四章 鳳舞(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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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賦予我們探求幸福的一雙眼睛,我們就得奮力前行,披荊斬棘在灘頭,在峽穀,在峰頂,在坦途;在草地沼澤,在大漠戈壁,在冰川雪原,在鳥語花香;在風餐露宿,在星空浩瀚,在勞累疲憊,在夜語夢鄉。幸福是一種感覺,痛苦也是一種感覺,滄海桑田,星雲變幻,傷了累了哭了也就成了成長途中的必然。“季節是流浪的人,總在來去間失落青春”,對未來的執著才是活下去的理由。活自己,或者為任何一個其他理由而活著,我們都得麵對現實。

    單位的人事調整如風雲雷電,在我耳朵裏麵還沒有任何消息的時候,江副大隊長搖身一邊,成為江城市公安局副局長,自此基本與我們單位無牽連。我領導的臉陰沉了好長時間,唉聲歎氣,見我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怎麽看都是怎麽不順眼。我聽懂行的同事說,我們單位是一個有實權的部門,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都在酒樓茶肆發生,其實江副大隊原先一直在和王大隊爭來著,一心想趕走王隊自己擔任大隊長,但王大隊的後台要硬一些,關係網更有實權,江隊暗結死黨,這一次就是明升暗降其實就是兩人相爭的結果。當然,這一次地震波及的還有我們單位七八個部門十來位科長副科長。這些與我非常遙遠,我不屬於那個派別,那個派別也不可能把我這樣一個臨時工當成績優股來對待。所以,上麵怎麽動,那是上麵的事,我還是每天早上9點走進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下午5點下班回出租屋。要是單位有突發事情需要我,楊領導雖然依舊是我的直線領導,但一般是科長直接通知我。這也符合管理原則。

    空閑時間多了大腦就容易出毛病。譬如,我現在就特別想陳徵,希望她能在某個時間在某個聯係方式中留下幾個字——“淩誌,我好想你,這是我新手機”,或者“淩誌,我們和好吧,請速與這個手機和我聯係。”我為什麽非要執著陳徵的手機?思來想去,還是因為陳徵已經與我分手1000個小時了,她就像一顆流星,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裏,手機從“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到“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好像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存在過陳徵這個人一般。陳徵是我的初戀,想她也可以在任何時候,尤其是夜深人靜,我經常會把陳徵拿來與欣君做比較。要說對生活,陳徵真的沒法與欣君相提並論,而且還是相差甚遠,陳徵是那種蜻蜓點水般的輕盈,來的是說走就走的旅途。要說對感情,陳徵也不如欣君,欣君對愛的執著可以用“心如磐石”來形容,當然這隻是對新君,我還遊走在邊緣,甚至連門道都還沒摸著。陳徵年輕,想愛就愛想走就走,這也是欣君無法做到的。

    “逸翊,你打完BOSS沒有?”有一次欣君在仙盟頻道喊。這是欣君玩遊戲以來第一次說話,現實中長期壓抑的生活讓她不願相信任何人,就連說話都是非常謹慎的,就算在遊戲裏麵她也隻是算一個影子,匆匆而來,匆匆離去,也隻是仙盟眾多角色中的一個符號,要不是有逸翊,或許這種狀態還會繼續。

    “等兩分鍾就好了。”新君回答道。遊戲玩家你來我往,能堅持下來的其實並不多,就算現在還在堅持,那也是有原因的,譬如像新君和欣君,倆人無意之中相識了,與其他人相比也能說上幾句話,遊戲就能堅持一段時間。要是任何一方突然消失,或者不想玩這一款遊戲,另一個也就沒幾天也會離開。當然,兩人之間的友情也要打上一個問號,更何況欣君還是不善也不敢與他人交流的一個人,在任何一款交流平台都是一個無片言隻語的影子。

    欣君的這一聲招呼既是一個聲明,更是存在的一個本能。世間大多數人對他人的事總會表現出百分之一千的熱情,出一點小小的異常,人們都會一擁而上,評頭論足。這是現實生活。在遊戲裏麵也一樣,和新君一塊兒在一個場景裏做活動的幾個人都是一個盟裏的,立馬就有人問道:“你們倆是啥關係,怎麽認識的?”這是利用附近頻道在說話,欣君與新君他們不在一個遊戲區域,是看不到這個對話的。

    “嗬嗬,朋友,估計要我幫她掛機。”新君這樣回答道。盟友的這個問題新君不得不作答,卻又不好也不便回答,一個“朋友”可以避免很多麻煩。當然,不用做過多的解釋是必須的,“言多必失”不僅在現實,遊戲裏也會一樣。大家齊聚在一個仙盟,領導就是最初建盟的那個人,隻要經常在線,組織大家做好仙盟活動,平時能給大家提供一個方便,這個領導大家還是比較認同的。同一個仙盟就是一個交際圈,就像欣君,她可以不和其他遊戲玩家說話,但她的遊戲人物信息會經常出現在仙盟頻道裏麵,或多或少大家都知道還有這麽一個人,要是遇到需要同仇敵愾的關鍵時刻,一個“那是我們盟裏的”就會把大家凝聚起來。

    “幫忙掛機怎麽不找我?卻找你?”這個玩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深諳此道,緊緊相逼。這一次這個玩家沒有使用附近頻道,而是把這句話直接發到仙盟頻道故意讓欣君也看見。

    欣君也知道這個問題是針對欣君與新君的關係所說的話,連忙說道:“嗬嗬,找他有其他事。”既然欣君說話了那個玩家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麽,畢竟大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別人什麽關係也不能打破砂鍋璺到底,否則就違反了遊戲規則。這是一款暫時還沒有姻緣功能,或者結拜之類功能的遊戲,新君與欣君兩個人到底是啥關係也不可能一石激起千層浪,現在唯一能引起一點騷動的是欣君是女的,而新君是男的,既然是男女能在一塊兒,戲份肯定是有的。

    “有事你也可以找我啊,我最熱心腸了。”另一個玩家起哄道。

    新君沒有讓波瀾繼續,打完怪後,新君連忙用Q問道:“有事嗎?掛機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拉過來,你去休息吧。”

    “不是,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不小心發到仙盟裏麵了。”欣君回答道。

    “他們都好事,不回答吧顯得你太高傲,回答吧他們沒完沒了,想入非非。”

    “那是他們的事,再說大家一塊兒玩遊戲鬧點故事出來很正常。”

    “正常是正常,但他們總想問個清楚,你怎麽回答……另外,現在的遊戲玩家男多女少,狼多肉少,誰不願和一個女的一塊兒玩遊戲。”新君所說的也是實情,不要說遊戲裏麵,就是現實生活也是這樣,女人熱衷的逛街購物,有一點點空閑時間恨不得把淘寶、唯品會等購物網站逛個遍,就算有欣君這樣的遊戲玩家,要麽隻是癡迷於遊戲的玩家,要麽就是十七八歲在校的學生,尤其是大三大四的學生,她們玩遊戲就是打發無聊時間。當然,也有獵奇的。就如同有人調侃的那樣:“現在找對象就得在長假期間去高速公路,開奔馳寶馬的,那是有社會地位的;堵在路上依然還能端坐在車上的,那腎是杠杠的;堵在路上急急忙忙跑路牙石上的,那是半殘廢的。”遊戲裏一擲千金的人有,不做投資的也有的,經濟實力是一個方麵,性格和為人處事又是一個方麵。所以,像欣君這樣的既是女人,又能在遊戲裏麵鎮定自若的女人,那就是鳳毛麟角。

    “他們問他們的,我不作回答不就行了。”欣君說得輕鬆自在,但心裏卻並不輕鬆。不回答,不是虛擬世界生存的最佳選擇,遊戲裏能說話的人來原本就很少,一旦發現一個共同話題,大家都恨不得唧唧喳喳把故事刨析得透徹一些,更何況人家所說的話題很非常有針對性。當然,這種問題還可以這樣來看,要是你對第一個發問人做了回答,下麵就會有多少人繼續發問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不回答就人肉搜”也是網絡生活的基本原則。心知肚明,何必。

    “嗬嗬,有個性,你能做得到,我就不行。”新君笑道。

    “這又有什麽,我和他們又不熟悉,不與他們說話也很正常。”

    欣君的這話說得有點讓新君感動,新君笑道:“嗬嗬,你的話有問題。熟悉隻是一個過程,說的多了大家不就都熟悉了。”

    但是讓新君沒想到的是欣君很執拗,就見欣君回道:“我不想認識他們,我也不可能和他們說話。”其實在網絡生活是不能這樣說話的。網絡與現實生活是有差異的,這樣說那就是孤立你自己,在網絡上和別人認識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過程,一個聯係方式,添加在自己的朋友裏麵,一聲“你好”大家就非常熟悉了,說你想說的話題,發表一下自己對某件事情的看法,你說的對我就點個讚,你說的不對我可以選擇沉默,也用不著我來說服你,或者你來說服我。欣君一個“我不想認識他們”,就算這隻是一個屬於兩個人的對話,也極有可能引起新君的猜疑。“她為什麽不想認識他們,這是對我的信任?還是……或者就是一種直率?”網絡生活需要的是快餐式的簡單,但不是無原則的簡單,它也有很多與現實生活相通的地方,就像一首歌,你可以認為它唱出了心聲,也可以認為那隻是聒嘈,唧唧呀呀製造汙染。

    欣君其實就是為了給新君分享一首歌才在仙盟裏麵找新君的。歌是一首新歌,新人新唱的新歌不是新君所喜歡的那種,新君喜歡老歌新唱,能撼動心靈的老歌。遊戲全天的活動已經結束,新君把欣君的遊戲號登陸後,欣君就無所事事,聽歌,一個人獨自戴上耳機聽歌其實也是欣君的平常空閑時間的全部生活,把自己寄托在歌聲之中,然後輕聲哼出來,也是欣君感悟心靈的一種生活方式。

    “要不是這樣,我可能早就瘋了。”欣君曾經這樣給新君說過。

    “為什麽啊,聽歌其實就和玩遊戲一樣,都是放鬆自己的一種方式。你到底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沒有歌還會現實逼瘋你?”對於自己的生活經曆新君是不想對任何說的,快樂也罷,憂傷也好,高興的可以分享,痛苦的難道還要傳染給他人?

    “咱們暫時不要說這些好嗎?我不想把我的現實生活帶進遊戲,或者朋友間的聊天,我就是我。”欣君立馬調轉話題,像泥鰍一樣鑽到地下,無影無蹤。

    “馨兒,這個倒不必,有啥說啥,我也不顧忌。就像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我叫新君一樣簡單。”新君也不是非要說服欣君把那些淫穢的事情說出來,他隻是想表達一下對朋友的一種看法。

    欣君有點吃驚,心想:“他怎麽會是這樣一個名字?新君……不,我才是欣君,我們兩個隻不過姓有不同罷了。但現在是一個用拚音輸入法混網絡的大眾娛樂時代,‘新’和‘欣’還是用同樣的拚音可以完成的。”不由自主,欣君就在對話框裏問道:“你怎麽能叫這個名字?”

    “我這名字怎麽了?我打一出生就在用這個名字,戶口本,身份證都是用這個名字。這難道有問題嗎?”欣君說的話讓新君百思不得其解,每個人的名字基本上是父母賦予的子女一個代號,這裏麵既有生命的傳承,又有父母的期待和願望,更有時代特征。新君與欣君的名字時代特征雖然不明顯,但以“君”為名,也有新時代的特征。

    “不,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是你叫新君,而我叫欣君。咱們倆隻有姓氏的不同。”

    “不,咱們還有性別的不同,地域、出生年月的不同。”其實當新君看到欣君所說的話也是非常吃驚的,“新”與“欣”都是非常罕見的姓氏,但兩個非常罕見的姓氏用同一個“君”為名,這是機緣,還是巧合?所以,新君這樣說既是調侃,更加說明了兩個人的不同。

    “嗯,那我往後繼續叫你逸翊哩?還是直接叫你新君?”欣君的內心這才打開了。她與新君雖然身處不同的環境,也有可能今生今世不會見麵,還有可能兩人之間不發生任何關係。但,同用一個名,就能快速拉近兩個人的關係。

    “這倒是一個問題。這樣吧,遊戲裏麵咱們還是用遊戲名好一些,不要把咱們可憐的那點隱私都暴露在遊戲裏麵,就咱倆人的時間,你習慣叫我什麽就叫什麽,想起什麽就叫什麽。”新君不想限製欣君的自由,也不能限製欣君的自由。

    “嗯,但是我還是喜歡叫你新君,起碼這有點是在叫我。平日裏,我不願意和他說話,我就隨便找一個聊天軟件自言自語,說一大堆心裏話,然後還要費盡心思刪除。但願往後我不要搞混,把那些話都說給你了。”欣君給新君說話已經很放得開了,至少有一半的話已經超越了網絡交流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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