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那時候蘇覓也不小了，蘇大匠自問對她並沒有什麽慈父心腸，就隻將她當成一個徒弟看待。誰知這些年過來，漸漸的竟不知何時生出相依為命的情緒。

    時至今日，他一想到自此之後，她就成了別人家的人，這心裏便如同被挖走了一塊一樣。許多年前那種痛失愛女的心情又重新複蘇，讓他忍不住哽咽了：“以後嫁了人，有了丈夫可以依靠，就好好地過日子。”

    蘇大匠決計不是個什麽心慈手軟的人，若真是，他也幹不了硝皮製皮這一行，早些年更是傳說他能夠給活人剝皮，雖然隻是傳說，但蘇大匠的厲害之處也不言而喻。

    現如今這個模樣冷肅的男人這麽一哽咽，倒是在場的不少人都跟著感動了起來，更有人想起自己當初嫁女兒時候的心情，也跟著落了兩滴淚。

    一時之間，院子裏頭的氣氛被悲哀籠罩。

    蘇覓的眼淚也落了下來。她想起自己星夜投奔，幾乎做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誰知蘇大匠隻是看了信跟戶貼就相信了她，這才叫她從走投無路的絕境裏出來，終於有了一個遮風避雨的屋簷。

    蘇家的日子不算富裕安閑，但對她來說卻是從未有過的安寧跟快活。

    想起自己即將迎來的未知，如同即將離巢遠行的雛鳥，她跪在地上，眼淚浸濕了雙手。

    “好孩子，起來罷。”蘇大匠哭過很快回神，擦了眼淚，躬身上前親自將她扶了起來。

    蘇全也有些感動，扶著蘇大匠坐回去，忍不住道：“既然叔父不舍得妹妹，何不認了養女，以後……”

    他話才說道這裏，就聽見外頭一聲低咳。

    抬頭一看，原來是迎親的一個男人咳嗽了一聲。

    至於齊家的新郎官，則垂目斂眉的站在一旁，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

    蘇全就知道，齊家這是不想給蘇大匠養老。不想就不想唄，蘇氏又不是沒了人。

    蘇大匠比他靈醒，回神之後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不了。我孑然一身，也有孑然一身的自在，如此就極好。你們都是好孩子！”看向蘇全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喜娘這才上前幫著新娘擦眼淚，然後蓋好了蓋頭。

    外頭的鞭炮跟銅鑼聲先後響了起來，喜娘的聲音也不由的跟著提高：“新娘要上轎子嘍！”

    蘇大匠攥了攥蘇全的手，深吸一口氣：“好，背著你妹妹去吧。”

    喜娘看了一眼還在用袖子擦眼淚的蘇大匠，腳下遲疑著，有人來催促她：“好姐姐，快點吧，本來轎子就來的晚。”

    蘇家這邊的人怕耽擱了吉時，簇擁著背著新娘的蘇全就往前頭趕了過去。

    蘇覓抱著寶瓶進了轎子，蘇全還想說什麽，想著外頭的齊家人，到底沒有再說出來。

    用手拍了拍轎子的頂蓋，笑了笑，退到了外頭。

    此時的一品酒樓裏頭，程壽看著天色，勸程瑜琛道：“爺，天已經晚了，咱們回吧？再晚了，榆樹巷那邊的人該出來找了。”

    程瑜琛自來了之後就一刻不停的喝酒，雖然姿態是閑適的，看上去像小酌，但其實真喝下去不少，桌上的酒壺都空了十來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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