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雪中揮手

晨光放亮了，天空中彌漫的薄霧逐漸淡去。那張臉，依舊是那樣冰冷、那身衣服，依然是那樣刺眼。這一切在王休眼裏，突然少了一些敵視、更多的則是感激。王休己經隱約感覺到，麵前的這個女子己經沒有了太多陌生。 英子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速度。 “同誌，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我知道你一定是自己人。”王休停下了腳步，急切地問著。無論王休內心多麽急切，聲音還是保持低沉。 英子的身子抖動了一下、停下了腳步。她緩緩地轉過頭，那冰冷的臉上有一絲捉摸不透的酸楚。她的嘴角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即刻又收了回去。“王休同誌，您最好馬上離開牡丹江，這裏現在太危險了。為了能繼續打鬼子，我們必須活下去。” “謝謝同誌！您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此時王休特別想知道麵前這位同誌到底是誰。 風像一把甩響的皮鞭，抽來陣陣生痛。英子那張清秀的臉欲加紫紅，飄滿雪花的身軀直站在潔白的雪地上。“王休同誌，如果你真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叫我同誌吧！你們快走吧！為了安全，你們一直朝北走。鬼子馬上就會趕來，我想辦法把鬼子引開。”英子又是淡淡一笑，笑過之後話語卻嚴肅了起來。 “那樣不行，你會很危險！”王休握緊了拳頭，他實在不忍心讓一個女同誌獨自應付小鬼子、那樣她會很危險。 “快走，別在猶豫了！否則你們兩個誰都走不掉。你們別擔心我，至少我現在還穿著這身衣服。”英子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鬼子的軍裝。 遠處的雪地上傳來陣陣雜亂的馬鳴聲，山林裏回蕩著駭人的回音。王休知道，鬼子來了、是剛才的槍聲把鬼子引來了。 英子奔跑到王休麵前，把手中的兩把王八盒子遞給了王休。“王休同誌，帶上它防身、快走！”說完，英子推了推王休。 王休接過兩把王八盒子、揣進了懷裏。“同誌，我們走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這個堅強的男人，此時眼裏浸滿了熱淚。他轉回身，跑到了雪堆後麵、拉起了還在驚恐中的高蘭蘭。 高蘭蘭，這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從來沒有真正目睹過這種生死流血的場麵。驚魂未定的她，雙眼一直在雪堆裏哆嗦、沒有一絲挪動腳步的氣力。 王休那隻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臂膀時，她的整個身軀完全癱倒在雪地上。“大妹子，你快站起來、鬼子馬上就要追上來了。”王休用力拽起高蘭蘭，想讓她從雪地上站起。 “大哥，我真的走不動了。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呀！”高蘭蘭催促著王休，她眼裏流出的兩行淚水僵硬在那驚悚的臉上。 “大妹子，別在胡說了，我不會讓你落入小鬼子的手裏、那是一幫沒有人性的畜牲。”王休蹲下身、抓起高蘭蘭的兩隻手臂，把她背在了肩上。 牡丹江邊的這片山林，風刮的始終是那掉凶惡、似乎要把這片山林連根拔起。不盡人情的雪粒，又一次飄落下來。王休背著高蘭蘭頂著寒風，迎著大雪向大山深處奔去。 高蘭蘭伏在王休的後背上，心裏的恐懼逐漸消停下來。她回頭看了看站在雪地裏的英子，喉結打著顫、哽咽著說：“大姐，我們還能活著再見麵嗎？” 英子孤獨地站在冰凍的雪地上，揮動著手、堅毅地叫著：“妹子放心，我們一定會活著見麵的。” “噅噅……”戰馬的嘶鳴聲己近耳邊、揚起的雪塵己衝眼前。“太君，前麵好像有人！”一個跑在前麵黑狗子，惶恐地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