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離開山村

雪地上的腳印穿越在董大伯的雙眸中、漫延在兩顆混濁的瞳孔上，吞噬了他的視覺。董大伯的整顆心，突然空落下來，雙腿發軟、蹲坐在地上。 風卷著細碎的雪粒，揚在那張痛苦的臉上。雪粒粘在溢滿淚水的瞳孔上，逐漸淡化、灰白的睫毛己為潔白。“英子！”，董大伯的心底突然暴發出一聲吼叫。聲音無比淒涼、淒涼得讓人頓生憐憫。王休走到近前，雙手攙扶起了董大伯：“董大伯，您快起來，雪地太寒、別凍壞了身子骨！” 雙眼浸著眼淚，董大伯仰起了頭。怒火又悄然爬上眉宇，董大伯的眼裏瞬間滾起了白眼珠、肩頭用力擺動著、嘴裏不停地叫罵著：“鬆手、你給我鬆手，你這個叛徒、卑鄙無恥的小人。” 叫罵聲摻雜在寒風，欲加刺耳。風掃過道邊的闊葉林，蕩起忽高忽低的‘唰唰’聲、雪地倍感陰森。王休無耐地鬆開雙手，雙腳隨看慣性後退了幾步、最終後背靠在了一棵樹上。“董大伯！我做錯了什麽？讓您如此憎恨！”王休的臉上滿是委屈。 “你還在這裏偽裝？你敢出賣組織、投靠小鬼子，為何不敢承認？王休呀！王休！我瞎了眼，沒看清你的真麵目，竟然還好心好意收留你。我還冒著風雪去探隊伍的消息，這是不是你的奸計、你想套取隊伍的去向……”董大伯越說越氣，牙齒咬的‘咯咯’響、臉上的肌肉顫抖了起來。 “這是哪裏話呀？董大伯！我從關內來到這片黑土地，就是想把小鬼子攆出去、讓生活在這裏的鄉親們過上安生日子。我親眼看到小鬼子踐踏我們的土地、殘害我們的鄉親、我對小鬼子恨之入骨，我怎麽會背叛我們的隊伍、背叛我自己的良心！……”王休的話語激動了起來，他的臉在風雪中欲加通紅、聲音也高亢了起來。 “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麽鬼話了，你馬上滾、立馬在我眼前消失！否叫……”董大伯憤怒地吼叫著。 “大伯，您真的誤會大哥了，大哥沒有背叛你們的隊伍、他還在冒兒山打死小鬼子……”高蘭蘭哭泣著咉求著。 “還有你、你這個大戶人家的姑娘，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和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滾！馬上滾！”董大伯的手指向了高蘭蘭，然後又聲嘶力歇地吼了一句：“都給我滾！” 黎明前的山林，靜謐、悠遠。董大伯憤怒的吼聲傳的更深遠，餘音回蕩在山穀中…… “妹子，咱們走！別再讓大伯生氣了。”王休拉起高蘭蘭的手，踏上積雪覆蓋的山路。 高蘭蘭回頭看了看董大伯。“大伯，我們走了、您消消氣，保重好身體。” 兩個年青人手挽著，肩並著扃，一步步向前方走去。他們的雙腳踏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怒中的董大伯看著他們漸遠的身影，突然有種莫名的失落、雙腿無力地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