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斷的幹幹淨淨

那天她到底要告訴他什麽呢？她出事前在做什麽呢？車技那麽超群的她，怎麽會落了個車毀人亡的下場。 梁韻晟隻記得，她把油門踩到底，飆車而去時的一滴淚。 她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梁韻晟，你就那麽喜歡她？ 那夜，他早該想到是她，除了她，誰還會那麽不知羞地爬上他的床，除了她，他還會允許誰與他耳鬢廝磨？ 小護士打量了一眼頹廢恍惚的梁韻晟，忐忑地站在門口小聲示意：“蘇醫生。” 蘇恒困惑地走出去，虛掩著門問：“怎麽了？” 門突然被拉開，梁韻晟腳步不穩地撲過來，緊緊抓著蘇恒的胳膊，紅著雙眼可憐地問：“你們把她火葬了？” 蘇恒急忙扶助他，輕淺且艱澀地說：“沒有，還在等你簽字。” “我不簽！” 梁韻晟猛地推開他，猩紅的雙眼狠狠地瞪著他，瞪著瞪著就流出了眼淚，聲音啞的可憐：“我不簽。” 他被迫跟她結婚，被迫跟她簽下離婚協議，現在又要被迫簽下火葬書，傅靖，沒有誰比你更殘忍了。 “梁韻晟，你清醒一點！” 蘇恒的聲音漸高，也帶了淚意，哽咽著說：“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這字你必須得簽，你是她丈夫，你不簽，難道要讓她父母來簽麽？” 他們已經經曆過一次喪子之痛了，難道還讓他們再經曆一次喪女之痛麽？梁韻晟痛苦地掙紮著、清醒著。 熊熊大火獵獵作響，沈岩冷冷地看著梁韻晟猶如一隻喪家之犬般被拖來，看著他握著筆虛浮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閘門被關上，吞噬傅靖的火焰在梁韻晟瞳孔裏跳躍，他掙紮著上前，卻被蘇恒死死地抱著，哭到額頭青筋暴起：“放開我！放開我！” 天地在旋轉，梁韻晟無力地下墜，流著淚倒在地上，生不如死，卻不死不傷。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他仿佛看到傅靖明朗地笑著落入他眼裏，她的手卷成喇叭狀，聲音脆甜地喊：“梁韻晟，我喜歡你，你要是沒女朋友的話，我就是你女朋友！” “我若是有女朋友呢？” “那我就等你們分手！” 虛空中，梁韻晟冷傲地朝教學樓走去，傅靖抱著飯盒在後麵窮追不舍。 “哎，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啊？我問你話呢？” 粗重的喘息聲鼓動著耳膜，模糊的視線裏人頭湧動，梁韻晟失去意識前，嘴角逸出一絲笑，好。 蘇恒查完房回來，病床上的梁韻晟卻不知去向，地上散落著一些文件，他彎腰撿起來，是傅靖的遺囑。 我傅靖，委托辯護人沈岩，終止我和梁韻晟的婚姻關係，雙方無財產糾紛，自願離婚。 字寫的歪歪扭扭，紙上血跡斑斑，也許是傅靖出車禍時寫的。 沈岩來過，他打電話到前台，得到傅靖的骨灰已經被沈岩帶走，那梁韻晟呢？ 沈岩律師所的電話已空，蘇恒驅車前去，得到的卻是律師所已解散，辦公樓已轉賣，沈岩帶著傅靖的骨灰不知所蹤。